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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火与寒水深知妖王实力,若能将其拿住,宝贝还不轻易到手,如此想来便满口应下。
当伯弈从棋局出来,包子又赶紧传音伯弈告知了一切。
此后,伯弈一番做作也是在故意引妖王分心。
等赤火、寒水二人出手,两方势力相斗相抗,伯弈就趁乱带着无忧和包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出了半夏城,车夫载着伯弈三人匆匆往王城而去。
因选仕在即,赶路的人已然不少。羊肠小道间,时有马车疾驰而过。
伯奕与无忧、包子坐在狭窄的车厢内,师徒二人似乎又冷了下来。
无忧幽怨地缩头抱膝,伯弈自顾闭目打坐。包子不想去掺和他二人的事,幻出原身将养起来。
三人间如此静默了一阵,无忧终是忍不住,抬头向伯奕道:“师父,徒儿有一事需解惑。”
伯奕一脸冷然,并不睁眼看她,只微微动了唇淡淡回道:“是何事?”
无忧忍住内心委屈失落,强颜说道:“徒儿不明,棋君为何要困住一群凡间的仕子?莫非冥界也想插手人界之事不成?”
伯奕声音平缓:“为师在棋局里有过试探,以棋君反应来看,冥王并不知道此事,可见冥界并未参与。”
无忧疑道:“若不是冥界指使,那又会是谁?”
伯弈微叹:“棋君在棋局里占了中元位,应是代表着中元的力量。”
包子低呼出口:“中元?若对应人界中元位,不就是天晟城吗,莫非指使他的人是人界的天子?”
无忧微吟,又摇头道:“不对。下山以来,我们皆闻天子势弱,七国强势。试想一个连人界都统管不了的凡人,又怎能让棋君为他卖命?加之这次被困的不过平凡仕子,居高位的天子又何必苦心与他们为难?”
无忧的话很有道理,包子的大眼中也现出了迷惘之色。
伯奕接过道:“是不是与当今天子有关现在还没有定论。只是,早前已放五识去探,天晟城内确有一股不属六界的气息。依我推断,在被困的仕子里恐怕是有人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事,又在与人交论中流露了出来,方才致了祸端。”
无忧正欲追问,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伯奕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异色。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车头处传来:“不知马车内可有我要寻的人?”那车夫本是若玉安排,也是个老江湖,此时倒也不怕,只下车答了:“不知爷要寻的是何人,我这车内拉的是往天晟城看热闹的一对小夫妻。”
拦车的人并不理会那车夫,提高声音道:“不知车内人可否下车一见?”
无忧和包子略为紧张地看着伯奕,听声音这外面的人便是气宗掌门霄天尊者凌霄然。
见车内人不应,凌霄然道:“若不肯屈尊下来,老夫上去一会便是。”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伯奕暗暗凝力,做好正面一搏的打算。
便在这时,行道旁突然传起一阵响动极大的马蹄声与车轮声,二三十辆马车毫无预兆地沿着小道疾驰过来。
凌霄然略微错愕,赶紧飞身闪开,伯奕所乘的马车瞬间被淹没在奔驰来的庞大车群里。包子在车内低喝一声:“快走。”那车夫一听,赶紧扬鞭跟着车群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凌霄然一时反应不及,呆愣愣地看着车群远去,方才想起去追。
匆匆行了约莫两个时辰,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逐渐地小了。待到正午时,领头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不知先生,可便下车一叙?”
伯弈示意无忧和包子在车上暂待,自己则打帘下了车。
阳光下、车驾外,站着一身形挺拔的男子,男子见到伯奕,取下与锦披相连的兜帽,露出一张俊雅如玉的脸,是古虞侯术离。
术离看着伯弈,浅浅一笑,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赤泉一别,先生安好?”
伯奕静静看他,凤目清亮:“多谢侯爷挂念,一切安好。”稍顿,伯奕忽然说了一句:“今日侯爷赶来甚巧。”
术离宛然:“先生能凭眼识人,离也略通此道。先生委实多心了,不如走两步细说?”
说着,术离做了个相请的姿势,两人并肩向行道边的林子缓缓走去。
无忧和包子透过车帘看着渐远的二人,阳光勾勒着两人的剪影轮廓,华丽的锦披和着宽大的白袍在风中飘展轻扬,湛蓝与净白的辉映是绝世的仪态与无双的风华。
术离珠音低婉:“离恰行到半夏城外,见得先生车马匆匆而出,虽只掀帘一瞥,却一眼识出有如此卓绝风姿者必是先生无疑。故而,离紧跟而来,欲与先生一叙。恰遇有人拦截先生车马,便多事出来解围。”
伯奕唇角微翘,淡淡笑开:“幸得侯爷解围,何来多事一说。”
术离之言虽破绽百出,但偶遇伯奕之言应是实语,至于他为何会带二三十马车往半夏城去,伯奕却并不在意。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术离道:“君子之交虽淡如水,但对先生,离却甚是心仪,如今冒犯一问,先生可欲往天晟城去?”
伯弈坦言:“正是。”术离眸中月华闪亮,缓缓接道:“先生既也要去王城,不如与离结伴同行,更为便宜?”
伯弈抬眼看他,暗道:术离的提议对自己而言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虽能隐下生息摸进王宫一探究竟,但到底不如正大光明进去的妥当,况且若能与人群同行,三人掩在人息之中,就能避开多方窥宝的人。
而对术离这般精于算计的人,也绝不会因一个心仪的理由便大费周章,此事对他而言也是多有裨益。
此去王城,必定危机四伏,伯弈三人若与他同行,少不得就要看顾于他,如此便多了个保命的屏障。
各取所需,却也无妨。伯弈颌首:“侯爷既如此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术离唇角微扬:“好,先生爽利之人。只是这一路,就得委屈先生与令徒,充作我随侍之人。”
二人议定,术离将伯弈与无忧编入到近卫军里,两人一番装扮,换上了古虞国的军服。
包子因身量小,又是小童的可爱模样,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术离身边当上了侍童。说是侍童,其实不过跟着一群侍者装装样子而已,对着包子大爷谁又敢真的使唤呢。
入夜,古虞侯一行寻得道路边的一块平地扎营。
此行只是应王诏来参加选仕大典,古虞侯对随将也颇有些纵容。因此甫一安顿,奔波数日的兵士们架起了大锅,抓来三五野味,聚在一起吃喝着聊起天来。
初春的夜,寒意仍浓。无忧栓好马匹,靠在树边,静静地仰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夜食后一直不曾见过伯弈的踪影,估摸着又是去探查什么了。
“小主人”,背身靠着的大树后伸来一个圆呼呼的脑袋,肥嘟嘟的脸、又圆又亮的眼,正是可爱的包子大人。
无忧见他神秘兮兮的模样,用手半遮住脸很配合地轻声问道:“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包子瞅瞅四周,声音十分低沉:“快起来,跟我去瞧些有趣的事儿?”无忧眼色狐疑:“能有什么趣事?”
包子嘿嘿道:“包你满意,去了便知。”无忧笑着站起了身,紧跟包子去了。
二人隐去气息,好走了一阵,隐约听到了一阵河水潺潺的声音。在包子的示意下,无忧跟着他轻飘飘地飞跃到树上去。
立在高处,见得一条不算宽阔但颜色幽暗的河,在黑夜里隐隐闪动着波光。
此时,河边静立着一男一女,男子面河而站,女子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微垂着头,模样甚是恭敬。
无忧就着月色细瞧,那男子是古虞侯术离。而那女子冰蓝色的纱衣、珠钗环佩、蛾眉淡扫,竟是着意打扮过的画眉。
无忧暗道,画眉竟与古虞侯相识?却不知二人会面又为何事?
术离神色清淡,语气略有些生硬:“眉儿,你素来聪慧,为何会这般鲁莽行事?”
画眉双目盯着水面,脸色略有些苍白,轻言道:“侯爷,是画眉抗命了。”说着,她眼中泛起些如水晶莹,幽怨道:“但我与侯爷已有三年未见,心中牵挂甚浓,才有今儿的私自来会。求侯爷责罚。”
素日最是爽朗利落的女中丈夫,此刻却显了些楚楚之态,连无忧也觉心动。
术离见她如此,神色果然缓和下来,转身将她扶起:“你的心意我岂会完全不知。你虽是我的属下,但我一直引你为知己,在这世上,我的隐忍委屈、理想抱负,唯你一人最懂最知。女织与你,一个是为我所爱的女人,一个是为我知心的女人,两人皆是我最想保护也最为珍视的人。”
无忧心思微动,听他二人之言,看来画眉院背后的人就是古虞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