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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心下生出些不好的预感,紧赶几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法堂内空空如也,孩子们都去了哪里?
无数的念头闪过,无忧心中着急,拔腿就走,想着要去找术离个清楚。谁料,刚从法堂出来,却遇到了静立相待的言平清。
言平清此时换下了官服,着了一身干净的深蓝布袍,朴素而干净。无限好文在123言情。
见到无忧他躬身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可是要去寻侯爷?”无忧抬头看他,平凡无奇的脸却因眸中难掩的一抹桀骜而显得生动起来。
无忧欠身回礼:“确如所言,欲去寻古虞侯问询孩子们的去向。既遇了城门官,不知城门官可愿告知一二。”
言平清神色平淡,话语铿锵有力:“在下正是受侯爷之令在此相侯,将一物转予姑娘。至于孩子的事,侯爷言:姑娘不若问询令师,令师必已通晓个中缘由。”
言平清说着,两手平举,恭恭敬敬递过一个以软帕包裹的物什。见无忧抬手接过,言平清接着道:“在下尚有需打点之事,就且做辞。”
待言平清走远,无忧揭开了软帕,无限好文在123言情原创中文网,内里包着一块以青铜雕刻的令牌和一则信函。
信函上,古虞侯浑厚有力的字跃然其上:“无忧小妹,兄俗事缠身,已然离去。世间虚礼原本于你我并无要意,但心中对令师风骨多有仰慕,对小妹也多有不舍,故未能亲见做辞,到底有所抱憾。你与令师此东去一路,关卡繁复多有不便,兄予古虞国通关令牌一枚,虽不能保至所去处,然在古虞境内通行必定畅然无疑。妹如今必有一问,兄只能言,前日准予入城的孩子已另寻他处安置,小妹可安。言及此处,你我三人若来日有缘再行一叙。”
跳了几行的白,又见一行小字:“情,或伤人或助人,不过心之一念。”
无忧仔细看过,将信函叠好与令牌一起放入了乾坤环中。她并未立即离开,半眯着眼远眺着两面的春意盎然,心下却是一片的萧索。
如今连术离也担了心,拐着弯儿来劝她,唯恐她不识分寸因情而误了自己、误了伯弈。
已近三年的人间历劫,种种离奇的始料未及的遭遇,使她原本深埋在心中的情愫渐渐地萌芽生长变得茁壮而稳固,如今,在她看来,与伯弈的师徒情意早就一点点地掺杂进了别样的东西,如何还能捋得清楚?
但她如此想,那他呢,他的心到底是这样的?可有一点的动摇、一点的纠结、一点的不舍?
还是,全然与术离他们一般,保持着极大的克制与理智,仍然只有能与不能、该与不该,没有想与不想?或者,他的心里全然就没有过她?
实则,当无忧刚至房中离开,伯弈便睁了眼,他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
在仙界,婚配并非禁忌,自他修得上仙以来,明着暗着对他示好的仙子不在少数,不知是因他太过专于仙术和修炼,还是因那些仙子与他从未有靠近的机会,他自来心如止水。
唯对无忧,他实在不知要如何去面对她浓烈炙热的情意?
二人一千多年在仙山的相依相伴,他对无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是对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的一种莫名的熟悉和眷念。
之后,无忧执意伴他历劫,二人在翡翠梦境里□□相对的旖旎,古庄里倾心一吻的悸动,还有那些断断续续、真假难辨的有关太昊与凤纪的幻觉,他不敢去理心中所想,不敢去测心意的渐渐改变,更不敢去深究常来的想要触碰她的冲动。因为,他怎能任一时的放纵而负累了她。
如今,他惟愿在人间的一切可以尽早地结束,师徒二人可以早些回到山门,回到过去的单纯平静、回到过去的相敬如宾、回到过去的恪守礼仪。
微微蹙了眉头,此时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伯弈自榻上下来,站起身子,努力分转心神:术离必然已经走了,孩子们也必然被分散安置去了别处。
他习术知略,当然明白术离现下要脱困,就要借孩子入关城的事做一做文章。若所料未差,今夜会有人来袭,所以遣散走那些孩子实则也为保护。
今夜一袭,术离“必伤”,就可顺势放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消息。如此一来,不但能安多方之心、安天子之心,还可顺势将矛头指向一国。
这“来袭者”的名头依目前所知来测,当是暮月了吧!论势,日向国、暮月国、古虞国有一拼一争之力。
论法,耐住愿想、进退有据、百忍成钢,才是成大事者该当的风范,可是暮月侯与其公子游雅都表现得太过激进。123言情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所以,再推他们一把,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必然也是诸国乐见的事情。
天子选仕闹出的祸端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多有激愤难平,若又被指无名出师他国,必然被揭狼子野心,民心若失,暮月国危机渐显啊。
琴音缥缈,时而哀婉缠绵,时而高亢激昂,伯弈的心不知不觉跟着音律而动、而思,情绪为音律所左右。jiang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奏者信手弹拔、听者深陷其间。铮铮音符从弹奏者指尖泻出,伯弈依从律动所指,从榻上下来、站直身子、迈步走到门边、展臂打开房门。
华音激跃,一片刺眼的白遮挡了伯弈的视线,一道快如闪电的凌厉的青光分开那片白雾,笔直地刺进了伯弈的胸口,贯穿过他的身体。
一瞬间痛到极致的麻木,伯弈弯弓着身子紧捂着胸口,可是没有沾染到粘稠湿润的血液,也没有触碰到被破开的血洞。
黑如墨玉的凤目紧紧地难以置信地盯着白雾的深处,白光渐散,青光的来处站着一名婀娜绝美的女子,额间一抹跳跃的火印,手中一柄青龙环绕、殷红斑斑的神戟,女子看着伯弈,眼里一片冰凉。
看清那人,伯弈如被抽干了一般,彻底失了力气,只能紧靠着门避免身体的软倒。
他的双手紧紧地拽住净白的素袍,通透的凤目蒙着一层懵懂的水雾,他努力地要去辨识眼下发生的事,想要看清那个与无忧一般模样的女子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太昊,你明白了吗?你看清了吗?这就是你最爱的女人。
她处心积虑地杀了你,用与你同生而来的神器,用你亲赋予她的信任和力量杀了你。
你的所爱背叛了你、遗弃了你,将你当做了被愚弄的傻子,你就不恨吗?不悔吗?记住这个毁掉你一切的女人,去恨这个负了你的世界。”
记忆在逐渐地苏醒,这一刻属于太昊的爱与恨与伯弈的感官和记忆重合了起来:吾友积羽、吾爱凤纪、吾器神龙戟,为什么到最后最爱的最信任的都背叛了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
是因为强大到被人觊觎的力量,是因为至上的被人垂涎的权利,还是因为万灵永不知满足的贪婪本性?
伯弈回望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涌动着爱恨交织的炙热和困惑,他的心正在被一把钝刀慢慢地剜割着,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痛,除了痛似乎再感受不到别的什么。
无忧远远地走来,看着白色光晕里如神祗般俊美的男子,使她仰慕深爱到骨髓里的师父伯弈,此刻正定定地无尽痛苦地凝看着她。伯弈眼中的绝望与苍凉揪紧了她的心。
那个自以为操控着他们的人忘了,无忧不是凤纪,她没有居高位者的复杂、含蓄与谨慎,也没有天之骄女的清傲、敏感与做作。
所以她不管不顾地朝着伯弈跑了过去,死死地环抱住他僵直的身体,将脸埋进了他没有丝毫温度的胸膛,她积蓄了一身的力量,唤出了一声:“师父”。无限好文在123言情。
满含深情和忧虑的呼唤使琴音微滞,伯弈猛然惊觉,一身的冷汗、一心的怒意,不知那人究竟要干什么,他师徒二人的情意究竟碍了他何事,得他如此的惦念和执意地相待?
低头看着紧紧抱着他微微颤抖着的无忧,伯弈情难自控地轻抚着怀中人黑亮柔顺的秀发,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和低沉,即便最终出口的不过简言的一句:“无事了”,也在刹那间彻底地安稳了无忧的心。
无忧的话使伯弈愕然,她的疑惑又何尝不是他的?可是,无忧只知道他们的相爱,却不知他们间的结局源自于欺骗和背叛。
默了一会儿,伯弈轻轻地推开了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