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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赫连钰此时也没心思去管举止亲昵的两人,他的脸彻底失了颜色。
但毕竟是男子,即便再是恐惧,也不能像无忧一般赖去伯弈的身上,只能强自镇定地向他们尽量地靠近。无限好文在123言情。
伯弈顺着二人所指看去,他们脚下踩着的松软地面晶莹而透明。只见,地下漂浮了无数肿胀腐烂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双臂都自然下垂,尸身僵硬地拱起,没有眼珠的黑洞嵌在扭曲发烂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可怖。
伯弈脚下踩着的是一张并不陌生的脸,这也是让无忧害怕到极点的原因,实在没有比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惨死更使人恐惧、震撼的事儿,况且熟人的尸身竟如此突兀地被自己踩在了脚下。
忍不住一身的寒意,无忧在伯弈的耳畔哆哆嗦嗦地问道:“师父,那死人是他吗?”伯弈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尚不得肯定。”
无忧的身子挂在伯弈的身上,双臂抱着他越收越紧,并非她故意为之,实在是地面上薄薄的十分通透的一层,站在上面就仿佛直接地踏在了尸身上,她哪里还敢下脚。
但伯弈却无奈得很,要知道真相,就得仔细查看,身上挂着无忧实在不便,且当着赫连钰的面,一直这样总不体面。
包子不在,无忧也没个托付,见她害怕得紧,伯弈有些为难。心中一番计较,不得已出手暂封了无忧与赫连钰的感官,又择了一处尸体集聚较少的地方将他们安置着坐下。
伯弈走回方才踩踏的地方,俯趴下身子,与地下浮着的尸体面面相贴,狭长的凤目中闪着冷寒的光芒。
脚下那具眼熟的尸身已肿胀得像发泡的馒头,唯有五官的轮廓隐隐能看出些游雅的模样。
伯弈视线缓缓地游走,见那尸身舒展的手掌有一指略带点畸形的弯曲,乌黑的长发里夹杂了些许的白。
即便尸身变形得严重,但伯弈几乎已能肯定,在下面泡着的不是游雅,应是暮月侯。
心变得沉重起来,若真是暮月侯,他是何时死的?为何会死在这里?伯弈转头看了看一边呆呆坐着的赫连钰,邪马国守了多年的秘密,暮月侯怎会知道入口的所在?
伯弈的视线自暮月侯尸身上移开。地下泡着的尸体数量众多,从程度不一来判断,死亡的时间当也不同,一些只余残肢的尸体恐怕在此已有数十年之久。
伯弈撑起了身子,朝穴壁处走去。手指轻触上壁头,没有想象中的冷硬,是一种摸到敦实的软肉的触感。在伯弈手指的按压下,穴壁上翻起了无数暴突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
眼球带过一丝狡黠的挑衅的笑意,伯弈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转身去看背朝他坐着的无忧与赫连钰。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只听咚咚两声,无忧与赫连钰所坐的地方陡然开了两个大洞,失去感官的二人毫无反抗沉了下去。
伯弈飞扑而去,伸手够住二人的衣襟。伯弈的身体紧贴着单薄的地面,左右两手将沉下去的二人不断向上拉。
地下的尸身仿佛能自动感应到鲜活的生命,陆续地漂了过来,腐烂的、肿胀的四肢僵硬地动作,将无忧和赫连钰的腿紧紧抱住。
伯弈缓缓用力想要拉起二人。但他身体与地面贴合的地方连续出现了咔哧的裂响。
他一时进退两难,既不敢放手调整自己的方位,又不敢继续使力,死尸并不可怕,但水中未知的危险或许将殃及无忧与赫连钰二人,没有绝对的把握护他们安然,伯弈绝不会轻易冒险。
下拉的力量越来越大,伯弈的身体无奈地被拖着向前,他两手紧紧拽着二人,眼见尸水漫过了无忧和赫连钰的胸口,穴壁中蠕动的“红丝”从无数睁着的眼珠里突生出来,蔓延到尸水中,爬到了无忧和赫连钰浸泡的身体上,一点点地嵌进了他们生动的鲜活的肌肉里。
不明真相的恐惧折磨着半泡在水中的两人,无忧瞪着无神的大眼,娇俏的脸上布满了极度的惊惧之色,看得伯弈心痛不已,突然就生出不顾一切震碎地面一搏的冲动。
伴着他由内散发的怒气,地面碎裂越来越大,伯弈的脚也跟着没入了尸水里,渐渐地只剩下胸口一处还有一层薄的地面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伯弈扯开一抹苦涩的笑,两手抓着二人,略呈上抬之势。
眼见伯弈也要掉下水去,穴壁上有一对眼球闪过了欣喜的光芒。便在此时,伯弈凤目微眯,抬头张口,极快之间发出一道以术法凝聚的气剑,朝着四壁的一处刺去。
一下闷实的炸裂声,四壁上成千上万睁着的眼全然闭合了,饱满的“红丝”在尸水里霎时干瘪。
伯弈低喝一声,提着二人,脚踏四壁借力,身子朝着裂缝深处滑去。123言情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又是一片漆黑。待三人站稳,伯弈赶紧解开了无忧与赫连钰被封住的官感。感觉到湿漉漉的袍子贴在身上,无忧变了脸色,惊问道:“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伯弈不想告诉无忧她泡在尸水里的事使她难受,也不正面答她,只说看过水中的尸身并非是游雅,让她安心。一旁的赫连钰自出水后越发的沉默。
脚下踩着的地面仍如早前般松松软软。伯弈在前、无忧居中、赫连钰殿后,三人脚跟脚地走了一会儿。无忧忍不住胆寒地道:“师父,还是起些光吧。”
仙法可由法生物,术法则需以物生物,伯弈因早前丢了明珠,不得已取出了一只传音鹤,幻出了一个火折子。
火光一起,所在处亮堂起来,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一个比刚才更加宽大的黑色空间,整个空间被一层层扭曲叠放的又长又大的气泡盘根占据。
透明的气泡里除了满布着刚才见过的会动的红色血丝,另有一些浑浊的不知为何物的液体在极缓地流动。
三人的脚就踩在叠悬于半空的一根滑溜溜软绵绵的气泡上,每挪动一步,脚下的气泡就传起一阵咕噜噜的古怪声响。
无忧想要启口问询,伯弈转过身越过了她,举高了火折盯着赫连钰道:“邪马国以豢养战马得名,各国皆想一求,若一战在即,又焉能置身事外?”
赫连钰纯净黑亮的眼睛里染了一点奇怪的杂色。伯弈凤目清冷,冷然追问:“莫非到了此时,邪马侯还要隐瞒?”
气氛变得冷凝起来。无忧感觉到伯弈身上散发出的冷酷气息,暗道不知赫连钰究竟隐瞒了什么,连素来冷静持重的师父都似动了真气?
在伯弈的直视下,赫连钰勉力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了破绽。”无忧惊异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淡淡的惆怅,这般纯净的人莫非也困在了诸侯的算计之中?
巨大的气泡在三人脚下颤颤巍巍地晃动得厉害,但在如此的时刻,伯弈仍站定不动,静待着赫连钰的解释。
短暂的沉默后,赫连钰略歉意地开口:“自我在稻海里见到你们的那一刻起,就起了心思要引你们到这里来。此事确因我的私欲而起,害人害己。”
无忧有些难以置信:“你为何要引我们来此?”
赫连钰的言语中带了些自嘲的味道:“一直以来,君父与我皆是偏安一隅,以为避让不争便可免去祸端、置身世外。却不想现实就如先生刚刚所言,邪马国养马的本领在诸国眼中,早已是怀璧其罪,身不由己了。”
说及此,他英俊明朗的脸上已满是苦涩:“五月前,我自选仕大典而归。谁料,在侯府中迎我的不是素日的亲信爱将,而是日向侯羲和与他的兵士们。他做得很巧妙,事前没走露一点风声,必定是筹谋了许久。匆匆赶回的我却毫无防备,亲信者皆成了背叛者,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安于现状的从来都只有我自己而已。”
赫连玉话音渐厉:“自那日起,在天下人前,我仍是邪马侯,但却再无力左右邪马国的政事。原本,这倒也不错,我可安心当个闲人。但羲和他却未就此停手,他不信我的坦然,着人抓去了赫连一族三百余众,迫我每年向日向国进贡三千匹追云驹和七千匹品质优良的战马。”
无忧道:“统共一万匹?那不是有意要与你为难?”无限好文在123言情原创中文网。
赫连钰讪笑:“确实有意为难。羲和他疑心邪马国与古虞国私下牵连,责我暗地助了术离,唯恐留了后患,便以赫连一族的性命作为要挟。”
伯弈道:“所以,你先是将暮月侯带到了此处,没有得到你预想的结果,你恰好遇见了我们,才起了带我们来冒险一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