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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地。伯弈与无忧在坟洞中会合,混沌虽是凶兽,认了主还算老实。
当伯弈牵着无忧飞身上去时,混沌正乖乖地趴在洞口外等着他们。
潭水被水怪吸干,水怪又被无忧的火凤烧焦撕裂。
伯弈顺势在干涸的水潭里幻了间屋子。师徒二人打坟堆出来,一路无话,无忧担心自己使出火凤被伯弈发现,伯弈心不在焉自想着心事。
这会子安顿下来,伯弈敷衍了无忧两句,便使她进屋歇息。
无忧先时有些委屈,不知道伯弈为何对她有些冷淡。
后来又想起甜蜜心事,便趁机躲在屋里细细休整了一番。
使了净颜净身术将身子弄得干净清爽,偷偷掐诀变了一朵粉嫩小巧的桃花儿插到一头乌发边。
一应做好,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缓缓走出了屋子。
在混沌的世界里,看不到微凉的月光,只有不知因何起的一点昏黄。
伯弈颀长挺拔的身子掩在宽大白袍中,他背对无忧静静站着,一头及腰的黑发如绸带般的光滑柔顺,他仍是那么的俊美,即便一个背影,都可夺人心魄的美。
无忧站在屋前,轻轻叫了声:“师父。”
伯弈徐徐转身,面颊消瘦了许多,凤目深邃难明,他望着无忧微微地皱着眉,带着许多陌生的情绪。
无忧被他看得心惊,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轻咬贝齿,疾跑过去扑在了他的胸前。
伯弈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纤长细密的睫毛缓缓垂落,掩去了所思所想。
无忧抬手捂住他的眼,轻声道:“师父,可是因忧儿唤了火凤生气了。”
伯弈将她双手拿下,柔声说道:“你既是它的主人,拥有了这股力量,在危机时施放救命本就无可厚非。”
无忧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可是,师父方才的眼神却好吓人,忧儿还以为你不高兴了呢。”
伯弈长睫轻颤,轻声道:“忧儿可能答应为师一件事?”
无忧在他怀里抬头,额头刚好抵着他的下巴:“当然,师父说什么忧儿都会答应。”
伯弈一字一顿说得板正:“无论何时都不要再起害人之心!”
无忧并未多想,脆生生应下:“好啊!”
应完方有反应,瞪着大眼质疑道:“啊,师父为什么要说再呢?莫非忧儿以前害过人了?”
伯弈见她较起真来,淡淡一笑:“好,是为师说错了,忧儿最是善良,又怎会害过人呢?”
无忧虚目看他,总觉他话语不实,正想胡搅蛮缠,顺便和他亲密亲密,吃些豆腐。谁想伯弈先下手为强,趁她晃神将她带入屋中,又把着她肩道:“好好歇息。”
可气的是,伯弈说完竟带了门径直出去了。
无忧仰躺榻上,想起二人早前绵长润湿的吻,亲密无间的拥抱,脸如火烧,摸着唇瓣瞪着屋顶傻笑了半天。
可是,她不一会儿又胡想起来。她掏出玄冥镜举得高高的,当做铜镜左顾右盼,先是摸了脸蛋儿,对着镜子眨眨眼,嘟嘟嘴,可爱美丽!
她望了望门外,红着脸儿悄悄摸了摸胸,软软绵绵挺好,但没有与其他女子比较过,莫非还不够丰满?
无忧犯起愁来,明明戏折子上说两情相悦会情难自禁,男儿更是容易动情。无限好文在123言情。
他那两次,明明都动了情的,声音都变粗重了,可为何还能很快的冷静,莫非他就没有那么一点的渴望要与她再多些亲密?
他究竟是哪里不满意?还是根本就没有动心?
无忧烦躁起来,扔开玄冥镜,在榻上连连地唉声叹气。
此时,伯弈背靠着屋子,盘膝坐在屋外。
他的耳际不断萦绕着坟洞中三具骷髅说的话:积羽与凤纪创生魔界想要重塑万灵,因怕太昊阻止便合谋致其重伤欲毁了弑神戟,……,凤纪若魂魄凝聚再世灵兽火凤必然认主。
伯弈双手掩面:魔界是上神所创,为的是要灭世!而他都却做了什么?打开魔界的封印,若万魔苏醒,祸乱六界,会致多少生灵枉死。一切都源起于他!
伯弈郁结难舒,悲从中来,只觉喉头一股腥甜,立时闷出一口血来。
他惨淡一笑,抬手抹去嘴角血渍,麻木的时候不觉这般痛苦,一旦意识清醒,反而越发的自恨起来。
又想起了魔王殿中发生的一切,他忽然有了一个更可怕的认知,师父与他都以为天帝谋划了一切,但实际天帝的背后应该另有一人!那人才是真正的布局者。
天帝是魔王刑天,当年被真神封印,有人放出了他的魂魄助他复生,推他登上天帝之位。
若真如骷髅所言,上神积羽未死,那布局者是谁就不难猜了。123言情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能有这般翻云覆雨的能力,能在真神手下换走魂魄,恐怕就是当年在神魔大战前消失的他了吧!
正因他灭世之心不死,所以才私放了魔王,布下此局。
他苦心积虑躲了十万年,六界中不曾有谁发现过神的力量。那积羽他究竟是躲在了哪里?又用了怎样的身份来做掩护瞒过了众生之眼?
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若隐若现的五芒印记:积羽为何要利用他来打开封印,掌中的五芒真的只是巧合的存在?还是喻示了他的特殊?被碰碎的骷髅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是否与他有关?
想到这里,伯弈不禁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深深的懊悔,也许他错过了一个证实自己内心疑虑的大好机会。
伯弈仰头望着无月无星的夜空,反复琢磨着骷髅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想到了她:火凤认主,冥王相护,与凤纪一般的模样,身体里邪魅但却强大的力量,她真的是凤纪转世吗?
他好怕,他可以不在乎师徒虚名俗礼,可是,他怕,怕二人宿命使然。怕他与她之间横亘着六界众生,更怕他的心在放逐与救赎中纠结难断。
凤目中渐生迷惘,他曾决意与她躲在混沌之地,麻木地厮守一世,不看不听不想外面发生的一切,就算六界覆灭、万灵罹难,他这废人还能做什么?
可是,哀莫大于心死,心若不死,就会渐渐复生。他不想去看去想的那一切,他就能自控吗?
自潭底坟洞出来,未再发生任何的事。峡谷的焰火气阻挡了许多垂涎伯弈醇厚仙气的生灵。
第二日,天刚亮,伯弈就去叫醒无忧。无忧连打着哈欠,眼圈黑黑,带着一丝怨气嘟嘟囔囔地爬到了青龙背上。
伯弈以为无忧没有睡好,谁知无忧却眯眼在想:太过分了,等了一宿都没来过。
青龙展翼、混沌踏蹄,二人二兽一行向东,往炼狱场赶。
伯弈端坐混沌背上,俯头下望,烈焰峡谷几乎贯穿了混沌之地的腹中一带。
地面被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谷缝所覆盖,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若没飞行兽为助,怕是很难穿行通过,那么这混沌之地的四面或是都被分割成了各自独立的存在,而相互没有交集。
越往东去,地面散发出的热气越大,伯弈脱下外袍,只着一件里衣,又将一头长发高束头顶。
无忧热得不断哈气,去了外衫,不停拿手做扇,又将袖子撩得极高,露出两只白嫩嫩的胳膊。
混沌与青龙尽量飞高一些,以避开被热气蒸烤的燥热。无限好文在123言情。
如此行近一日,空中突然狂风大作,怒啸而过,带着腥臭的味道,夹杂着碎石与蒙尘。
逆着不知停歇的大风,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直到天空彻底变了颜色,为绛紫浑浊所笼罩。伯弈暗道,这炼狱场怕是到了。
他示意在后的青龙减速,自个儿驭着混沌兽紧赶几步。他居高临下极目张望,约莫五六十里外见得一个巍然矗立的巨鼎。
鼎长宽各约二十丈,鼎身四周筑有盘龙纹和饕餮纹,其间镌刻着清晰的上古符字和六界象征的图腾。
与寻常所见不同,鼎的四边却有四个鼎耳。耳廓上刻着虎咬人头纹。底纹白虎血盆大张,嘴中衔着一颗人头,纹路细腻,镌刻得栩栩如生,看起来竟觉鲜血淋漓一般的真实。
二兽一前一后又飞了一阵。伯弈指挥着混沌兽慢慢靠近大鼎边缘,方见鼎下生有一个大的基台,基台中间洞空。空洞里火气缭绕,不停地熏烤着鼎炉。
经年累积的热度即便飞在极高处,依然觉得闷热难耐。
到了此时,伯弈已然悟得,原来峡谷的热气并不是自成,而是从这里蒸馏而出,所以越往西热度才会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