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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渊静看伯文,伯文继续道:“所以,小仙以为,还是要以封神针封印烨华二十八穴,使他再不能动七情六欲,以示惩戒。”
伯文说完,静待极渊示下。半晌后,极渊厉声道:“就只如此?”无限好文在。
伯文从容应道:“是,就只如此。其他手段天帝若想不是不可,而是不适。小仙以为,当下时刻,还是应以仙界安定、六界安危为要。至于烨华,不过金仙修为,在仙界已是身败名裂,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极渊脸色微缓:“你这师弟可不能小觑。”
伯文展颜:“无论他曾经多么厉害,毕竟也是曾经。现在他有何好自傲的。不过,天帝放心,烨华仙途坎坷,小仙也绝不会让他在宗门寻了什么机会。”
极渊笑道:“好,那仙卿就与寡人一道去施针吧。”
当伯文跟着极渊步入玄黄殿的囚室时,龙女、包子及雪晴都已被悄然送走,疗伤去了。
阴暗的室内只余了伯弈一人。早前,四仙君一去,极渊曾来救他,他气若游丝,生息极弱,魂魄不稳。
极渊只得自耗仙力为他续命,却不料被他饥渴空乏的身子伺机吸走了不少的仙气修为。
伯弈因祸得福,极渊给他的充沛仙力使他的伤势好得很快,此时,他已能勉力起身打坐,自行疗伤恢复。
感应到浓郁的仙气,伯弈凤目轻启,眼前,站着身穿金色龙袍的天帝极渊与银白锦袍的师兄伯文。
伯弈微微地牵动了唇角,长睫半掩,对于他们的到来他半点不感意外,他知道他们的来意,知道极渊不会让他好过。
极渊远远地站着,并未说话。伯文声音温婉,表情柔和,如和伯弈商量一般:“师弟明日便要离开仙界,在此之前还得以公议所决,身受封神针。”
伯弈眼帘缓抬,流光溢彩的凤目中带了些玩世不恭的淡漠与对世情的讥诮:“好。”
伯文突然觉得难受,微微撇开了眼。他的小师弟经此一劫,已不再如白纸黑墨般的无暇与分明了。
伯文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向门外,远远地走过来一人。
淡黄的仙纱紧裹着玉洁的身子,清雅的步摇随着佳人的走动轻轻地摇摆,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颜,一双我见犹怜的美目,这楚楚者正是月执子的三弟子,伯文的师妹梨落。
伯文脸色微变,一抹慌乱自眼底闪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大步过去,挡在梨落身前,柔声问道:“师妹如何来了?”
梨落冷笑看他,反问道:“既然师兄可以来,我又为何不能来?”
极渊冷眼旁观。伯文轻笑着道:“几日未见,师妹倒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梨落美目莹润,咄咄道:“几日未见,师兄也越发的让人寒心了。”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伯文微愣,少时又大笑起来:“伯文无能,职责在身,只能让师妹寒心了。”
语毕,他声音渐厉:“此处乃囚禁罪仙的所在,师妹若不退下,就别怪师兄无礼。”
梨落凝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神冰冷。
见他二人僵持,极渊在一旁开口解围:“仙子乃本帝相请,师兄妹间勿需伤了和气,司命过去动手便是。”
伯文自嘲一笑,早该想到的,若没极渊的诏令,仙兵们怎会放梨落进来。极渊如此做,就是要他再没退路。
伯文心里翻江倒海,却只能状似平静地转过身,一步步缓缓地向伯弈靠近。
伯弈也很配合,脱下外袍在身旁放好,将身子趴伏在木板上,等着伯文动手。
伯文跪坐在伯弈身边,天帝大掌一挥,二十八支闪亮的长针在伯文的身边一字排开。
伯文手指微颤,秀目中似有晶莹闪动,他闭上双眼,努力地控制情绪,极渊不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司命还不动手?”
伯文苦笑,手掌发力,四支长针飞到了他有力的指骨间,今日之后,伯弈与梨落都会恨了他吧。
此时,梨落因天帝法术的禁锢半点动弹不得。她眼见伯文就要下手,情绪激动地苦苦哀求道:“师兄,他是你的师弟啊,放过他吧,求你放过他吧。”
伯文努力抑制心中的悲戚,声音暗哑:“恕师兄无能为力。”语毕,他手腕轻转,四支明晃晃的长针准确无误地□□了伯弈的风门、膏盲、心愈、三焦四穴。
梨落听到长针入体,听到伯弈极度压抑却忍不住发出的一点□□,她闭上了眼扬起了头,任失望的心痛的泪水恣意地落下,幸好看见的是她,幸好师父不在。
一道道寒光闪过,极致的痛让伯弈大汗淋漓,合着因封神针溶解渗出的血水,不过三四轮的功夫,他轻薄的白色里衣就湿透了红尽了。
许是感到了伯文的迟疑,伯弈虚弱地道:“师兄,有劳。”无限好文在。
因他的话,伯文笑了,多么绝世惊艳的一笑。原来,他的用心终究有人知道。
伯文的眸光越发柔软,他十指灵动、翩然飞舞,眨眼功夫,二十八针顺利地没入了伯弈体内。
极渊走了,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梨落和伯文也各自去了,至此,二人间形如陌路,此生再无可转。
伯弈趴在木板上,身子痛得没法动弹。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结束了,这一场劫难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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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絮漫天的空中飘过一朵小巧洁白的云彩,那云彩动得很快、压得很低,不到一日的光景,就自南往西飘过了东极大陆两块广袤的地域。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云彩最后晃动回了正西的方向,在苍梧国乌回城郊外的一个旷野里缓缓地降落下来。
白衣素袍的年青仙者玉立在夜的寂静里,在这如水微凉的夜晚,他孑然一身地飘然而来,静静地隐去了身形。
这是一处僻静的山郊,初冬骤起的寒风吹动着零散的树木,树干因繁叶凋零,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杈。
树杈上藏着一些黑茸茸却双目明亮的小动物,若静心聆听,时可听到它们发出咕咕啼叫的声响。
此时,弯月高悬,清浅的月光照耀着散布在地上的一个个新建的凸起的坟包。坟包上歪七竖八地插着惨白的招魂幡,随着偶起的风摇摇摆摆,很是渗人。
不远处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小男孩矮小干瘦,手上捧着一个破烂的碗,碗里装着稀糊般粘稠的东西。
小男孩走到坟包堆里,半点没有惧色。他往四处瞅了瞅,看到一个略大的坟包,将碗轻轻地放在一边的空地上。
他大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对着坟包一阵使力地刨动,很快,泥土里就露出了一叠厚实的黑布来。
小男孩在手掌上吐了吐唾沫,咬紧牙关,发出咿咿之声,他鼓足劲儿将半埋在土里的黑布拽了出来。
他笑嘻嘻地抱起黑布走回空地处,展开一块在空地上铺好,又将另几块叠好放在铺好的布上。
小男孩又想起什么,挠了挠头,又走到那被他挖动的坟包处,对着竖立的小石碑鞠了个躬:“鬼大人勿恼,小的九丸,因家破人亡无处可宿,借您宝地暂歇,待您再世若有机会,九丸定当回报恩德。”
说完,小男孩长出了口气,拍拍手掌,高高兴兴地转身跑到破布上坐下,将叠好的黑布散开披在身上,将身子紧紧裹好,方又端起一边的破碗,虔诚地用手捧好,一口气将里面的稀糊咕嘟嘟地喝了个精光。
见碗中空空,小男孩意犹未尽,似回味着人间美味般,砸吧了嘴,又汲了汲鼻涕,方才侧身睡了下去。
一会儿后,坟地里又陆续来了五个小乞丐,如方才的九丸一般,皆是寻了个坟头挖出盖棺布,当做取暖之物裹着睡下了。
越到夜深时,凉意越浓,四周黑魆魆地阴冷得紧。
六个裹成黑团子的小乞儿睡成了一排,彼此紧紧地挨着,睡得十分的香甜安稳。
几只身形庞大的蝙蝠急掠而过,激起了一阵猛烈的罡风。坟包内发出了闷实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地顶撞着土里的棺板。
熟睡的丐儿被围在四周的异响惊醒,他们同时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循着声音的来处惊惧地张望。
弯月似乎被乌云遮掩住了,只见了一个尖尖的小角,光线暗淡,伸手不见五指。
丐儿们努力地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去分辨黑夜中的异常动静。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眼睛很快适应了漆黑,见得四周的坟堆似乎鼓起了一坨。不待丐儿们反应,砰砰砰一串连绵起伏的巨响,四面的小坟包突然破溅开来,棺板自地底震飞而出,棺中人直愣愣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