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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幢被洪水冲倒的房子前,支起了一座座坚实耐寒的军用帐篷,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又会恢复成以往欣欣向荣的小镇,商客、行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繁华终会掩盖曾经的伤痛。
“歇会吧,来吃点东西。”着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挽着食盒穿梭在一人多高的帐篷间,仔细寻找着自己熟悉的身影。
“曦儿,放地上吧,哥哥们马上过去。”肩扛两捆木桩还在断壁残垣上如履平地的夏晨枫闻声望去,脸上的温柔溢于言表。
“得在天黑前把这最后几个房子收拾出来,亏得现在是夏季,住帐篷里还能避暑纳凉。”夏晨睿从几块碎石板下扯出了一只上锁实木箱子,旁边的空地上挨着放了不少箱子、妆奁,稍算完整的家什都被抢了出来,也算给这些遭了灾的百姓挽回了些钱财。
如今大灾刚过,各家都在忙着回复各家的生气,但在各世家的属地里依旧这些忙着平灾建房的少爷们,也只有在看到百姓历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时,才能感觉枯燥的时间过得稍快了些。
真应了那句各回各家的话,往日里总是结伴同行的少爷小姐们如今都回了各家,伴在了家人身旁。
“汐雨也走了?”见妹妹一个人来送餐,左右也瞧不见身旁跟着的那条尾巴,夏晨睿问道。
“下午便走了。月要回精灵之森等着。”说这话时,夏晨曦嘴角是带着笑的。所谓的各回各家,不过是各自找了个理由,守着不同的地方,侯着同一个人归来罢了。
“还有多少才忙完?需要我帮忙吗?”夏晨曦看着又去搬了一趟木桩的大哥。
“可惜东海受水害太大,连秦家都自顾不暇,不然我们还能从东海采买些水沙来,也省的搬这些木头了。”夏晨睿搬够木桩,还要把锯成一人高的木桩钉一半进土里,从小练就得身手和一把子怪力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出奇的好用。
先结束了工作的夏晨寒从一旁的水桶里净了手后,沉默着从妹妹手上接过了食盒。
“天香楼的包子?从天岚城买来的?”夏晨睿跻身过来,伸手抢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天岚城和天狼城相距甚远,即便有圣龙的速度来去也要两个时辰。
“知道你们爱吃,旁的不让我做,买个吃的总可以吧。”夏晨曦给夏晨枫递去一个包子,又打开了下一层。四层的大食盒,每一层都塞的满满登登,像是生怕吃的人饿着了。
“怎么这么多啊?你当哥哥们是灸日那个吃货呢?”夏晨睿笑着咬了一口包子,又在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时愣住了片刻,连嘴里的包子好似也不香了,半晌才呢喃了句,“再不回来……什么都没你的了……”
被海水淹没了半身的玉龙山上,秦家全家已搬上了山顶。被大水冲毁的秦王殿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空地,省了秦家清理的功夫,也让秦家有了足够的土地把建在半山的家迁到山顶。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秦家为了看护秦王殿,在稍矮处也建了几座阁楼,连饱经数千年风雨的秦王殿都被冲毁了,这些铸了不过几十年的阁楼却安然无恙。
即便是只剩下一半的玉龙山,依然在为秦家阻挡风雨,仿佛它的命运便是如此。
看着一艘艘不知从哪里凑出来的渔船、客船,载着昔日秦王岭各世家的弟子向东海以外进发寻找新的族地,秦家人望着布置好的新居也不由得一阵唏嘘。
当第一批为了逃命的人不得已踏进了西海的领地时才赫然发现,笼罩在西海境内的毒雾已被彻底驱散,而行船至海上时也再没有异兽作乱,数千年来被视为绝地的西海,俨然已块成了一块避世而居的无害之地。
“西海的妖魔消失了。”
第一批从西海捕获大量珍惜鱼类的人悄悄将这个消息藏了起来,并试图放出更可怕的消息以阻拦正络绎不绝的向西海迁徙的无家之人。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人族再无法将元素之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但贪嗔痴恨爱恶欲依然充斥人间,战争和抢夺永远不会消失。
各世家来探查西海发生什么变故的一行人中便有东海被水灾毁了家园的几大世家,已经习惯靠海而居的这些世家在失去故土又抢不动且不敢打秦家玉龙山主意后,自然把目标放在了无主的西海上。
被冲毁的房子一栋栋原地立起,被烧毁的田地长出了稚嫩的新芽,人世间的一切都在向着大灾之前进发,唯独这世间又少了几个人。
入夜,万物寂静,将所有灾民安顿好的第一个夜班,也是灾难降临以来夏家兄妹守着废墟安眠的第一个夜晚。
一座由东海水沙堆砌的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天狼城外,与此同时,一阵异常强劲的风吹过,尚未来得及清理的石墙断瓦也在风中化成了飞灰。
风沙中,一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隐隐绰绰。
夏晨枫听到风声后睡得不太安稳,起身想要看一看外面刚刚建起的民房,帐篷门帘掀起的那一刻,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两个不甚清楚的背影。
“灸日!是你吗!”夏晨枫急喝了一声,来不及再去睁眼看,又是一阵风卷来细碎的沙石挡住了夏晨枫想要追上去的脚步。
“大哥,你看到灸日了?”听到声音赶出来的夏晨睿,衣服只草草的披在了身上,一只脚穿在靴子里,另一只只踩了半只白袜。
“哪里有人?大哥你是做梦了吧。”夏晨睿慢悠悠的蹲下身去想要整理鞋袜,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后还要半月有余才能清理出来的废墟,此时,只剩下一片空地。
“是他!一定是他!灸日!”夏晨睿猛地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跑到那片空地上四处寻找。
“不要喊了。若是他想见我们,自然不会躲着。”夏晨枫目光柔和地望着自己帐篷被风掀起换了位置的一角,那里正添了一道新鲜的痕迹,坚韧的帐篷被一道十字印迹死死钉在了不知何时搬来的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