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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凝视着刘承泽,不明白此人怎么要搞什么鬼。那官老爷也道:“你是何人,扰乱本官断案,给我押上堂来!”
离得近的两个衙役走过去,顺手抓住刘承泽,钳住他的胳膊:“出来!”
另一侧的衙役也已赶到刘承泽的另一侧,握着他的另一个胳膊:“走!”刘承泽看看胤祥,有看看两个衙役,一时笑起来。
官老爷果然是性急的,待刘承泽跪下来,他道:“堂下何人!”
刘承泽却没有据实答:“姓刘。”那官老爷也不看他,自去点了烟袋锅子来抽,他吐一口烟雾,闭着眼道:“本官正在问案,你方才说得是什么话!”赵公子在旁边连道“就是就是”。
刘承泽反问:“为官者断事不明,尚未问完话,就做出偏私定论,哪里有公正公平呢?”
官老爷在烟雾后面,撇着嘴扫了一眼刘承泽的穿着,道:“呸!穷书生,休来此处纠缠,还是先去学些本事,赚了衣衫钱,再来与本官理论吧!”
陈芝萧本自哭得入神,此时也分神瞪着眼睛打量刘承泽。这个男子和站在堂外的十三爷,一个是玉树临风,一个是雄姿英发,俊美各异。她哭着说:“刘公子的侠义,芝萧心领了,刘公子是争辩不过的,芝萧若是连累了公子,心中定会时常不安的。”她想,一位贫穷至此的公子能够大义凛然地站出来为一个姑娘说话,那一定是欣赏这位姑娘了,那么倘若自己时常感到不安也就是会惦念公子的意思了,刘公子定然心中是欢喜的。
刘承泽没有答她,反而对官发问:“依在下看,赵公子不如把你说得那幅赝品拿出来让大家观览一番,反倒能把罪证做实,何如?”陈芝萧遂瞥向十三爷,可那十三爷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往她这一边瞧,却是看着刘承泽的背影笑,笑容里透着了悟。
赵公子看看座上官,再看看刘承泽,骄傲道:“有何不可。”笑眯眯地对官老爷说,“大人,虽是赝品,倒不妨给这穷小子看上一眼,让他长长见识。”
那官正自忙着抽烟,直冲衙役摆摆手,便有人将那一幅图卷呈到刘承泽面前。刘承泽站起来,转到迎着日光的方向,探着身子,细细地看。
“假在此处。”他抬头看看胤祥,目光复而落在裱画磨损的一处边缘,那里隐约可以瞧见纸本的侧纹形态。
听见这话,赵公子朗声大笑起来:“你看看,你这个穷小子偏要冒头拔尖,可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那官也叼着烟袋锅子笑:“无知小辈,你还有何不服?本官便让你心服口服。”
陈芝萧又羞又怒,一声不吭地狠狠盯着刘承泽。那官又道:“把这位刘公子给我乱棍打出去……”
“且慢!”胤祥不请自是迈过门槛,嘴角抿了丝狡狯的笑,“且让我来瞧一瞧。”
那官一拍惊堂木说:“你是眼瞎么?还要来看。”
胤祥走到公堂上,却不眨眼,直勾勾看向官老爷:“官老爷说得不错,我的确眼瞎。”座上陈思见十三爷走上堂来,默默起身肃立,也不忘对陈芝萧打了眼色,那陈芝萧抹着泪,也扭扭捏捏跟着站了起来。
那官说:“休要狡辩!你明明一双清白眼睛,此时再想顺应本官的心意,却是晚了!”
胤祥眼珠子一转:“官老爷看我是清白的,我看官老爷却是糊涂得厉害。”堂下传来几声叫好。
官已气结,一拍惊堂木:“好狂妄的人,给我打他!”
衙役们闻言上前,胤祥却不躲闪,只凑到刘承泽身边去看。刘承泽对他说:“我结识过一位皖南的友人,他对我提及过,前朝末期,纸本大多以青檀皮制成,但此物韧性不足,是以润墨不佳。到了前朝后期,他的族人则在里面掺杂大量的稻草,那纸张便更加绵柔了。”他指着破损的一处,“爷,您看此处,恰巧可以看见纸本背面的纹理走向……在触以手感,是没有稻草的。”
胤祥笑:“这画虽是假画,但这假画如今亦成了古画,只可惜,这样的纸本,现在是根本买不到的了。”
立在一旁的陈思暗暗舒了口气,却见胤祥像是才瞧见围过来的衙役一般,含笑对四围道:“官老爷这是要……?”
堂上那官傻呆呆愣着,半晌才垂下眼睛,重新坐下来。他却见陈思不仅规规矩矩站着,竟还微微佝偻了后背。他越过陈思,又张望一旁的陈芝萧,她虽还哭着,但也十分本分守礼,不再像方才那样啼个不停。他心中不服气,手握惊堂木,抬起手来,正要狠狠拍下去,从色勒齐处归来的那个衙役连忙走了上来,附耳道:“老爷,奴才虽愚,不知陈统领为何忽然如此毕恭毕敬,但却瞧着那个粗布衣裳的人眼熟。”
官心中一震,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应当拍下去,今次这个公堂,给他的惊喜着实是太多了些,脑子里的主意,几近不够用了,只能犹豫着收了手,悄声问:“这穷书生是谁?”
衙役方悄声说:“昨日在色大人别院见过的,奴才多事,向下人们打听了一句,说是色大人新认下的义子,颇受看中的。”
那官轻声叫了句“我的天爷呀”,立即噌地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
胤祥与他视线相撞到一处,已经透出锋芒,他连忙把目光挪开,对刘承泽说:“刘公子真是博学多识,下官自叹不如。若不是刘公子,下官险些被蒙蔽了双眼。”顿了顿,求饶道,“不如今日暂且散去,待下官找个文房店的东家来瞧一瞧。各位就先回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等下官的传唤,依各位看如何?”
刘承泽没有他,只侧首看着胤祥,低声说:“十三爷,此事不如就如他所说,您只管放心,我现在便回去同义父说一说原委。”胤祥颔首,那赵家母子却嚷嚷起来,骂骂咧咧,难以入耳。
刘承泽扬声对那官说:“也好,你只管去别院寻我便是。”此话方一出口,赵家母子便怔住了,惊得连嘴都来不及合上。
那官连忙从走过来,亲送刘承泽离开。陈思赶忙来到胤祥身边,陈芝萧却还别扭着,她咬着唇,不说话。胤祥也不管她,理了理长袍,对陈思说:“你们且慢慢回去,我先骑马回去了。”
陈芝萧见胤祥不与她说话,连忙上前一步,瑟瑟道:“十三爷,那画当真是青檀皮纸本的?”
胤祥拂袖,道:“诓你的。”
陈芝萧怔怔地瞪着胤祥的背影,却见他忽然转身,心中一喜,只听他叮嘱道:“对了,南云我暂且留下了,那位冒犯了你的子墨姑娘,我也要问一问话,你不必挂怀了。”
陈芝萧本来脸上的不悦一下子变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