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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哥哥好生绝情……”晏黎捏着手帕装作拭泪。
“晏道友。”那王铁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正经过:“还请你好好讲话。”
晏黎玩够了,倒也恢复了正常语调:“王道友。”
那王铁牛道:“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我发现这个试炼只有两人合作才能过。”
“为何?”
“我过来后在河中救了你,这你应当知道,而我救你的时候你可听到什么?”
晏黎想了想,当时她意识模糊,耳边只有水声,倒是没注意这个。不过……
“我听到有个人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王铁牛轻笑一声:“那是我说的。”顿了顿又道:“当时脑海中浮现了这句话,似乎一定要我说出来。”
晏黎知道这不是那王铁牛用来告白的话,而是通过这试炼的线索。
有线索就好,免得她盲人摸象。
“你是说,排除掉你我身边的艰难险阻,让安笑儿和林垣曲修成正果?”
“当是如此。”
“这还不简单,你我各在脸上划上几刀便是。”晏黎道。
若真如那王铁牛所说,这郡主看上他的不过是他的表层,而那周公子看上这安笑儿的也不过是一层皮罢了。如果两人都毁了容,那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
此法虽然与她一惯的无为之道偏饽,但却是她第一个浮现的想法。
那王铁牛嗤笑一声:“若你这样做,我肯定那具尸体活过来打你!”
晏黎被他一讽,倒也来了气,也不讲话,只气鼓鼓的看着他。
“姐,你们好了没?”外面妹妹的声音传过来。
没有人理她,她便自己走进来。一进来便看到晏黎面色不愉地站在那里,而那林公子却只是现在树下,连哄她的表情也无。
“林垣曲,你是不是惹我姐生气了!”妹妹一向帮亲不帮理,当下便朝他吼道:“我好心好意让你们好好聊聊,你就是这么和我姐聊的!”
见林垣曲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她怒火更甚:“你走啊!我们安家不欢迎你!”
便伸出手去推他。
其实这也是从小被林垣曲当做妹妹般照顾,此时生气也只是觉得他不会哄安笑儿,恨铁不成钢罢了。
那王铁牛却面色一片正经,对着晏黎道:“莫急,我自会想法子。”
说完,从墙角阴影处拎谢叔亭出一个人来。
晏黎看过去,只见那人穿着锦绣华服,翠玉腰封,连那鞋子上,都嵌着两颗品相极好的珍珠。脸虽然不难看,却只是周正,比之林垣曲的样貌不知差了多远。又被这浑身宝气衬托着,真真是世俗非凡。
“啊——周公子!”妹妹低低地叫了一声:“他死了?”
那王铁牛转过身来看了晏黎一眼:“这等猪狗怎么配得上你!”
晏黎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字正腔圆的声音:“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晏黎默了默,只作没有听见。
然而它又如此道了一遍。
晏黎明白那王铁牛说的“当时脑海中浮现了这句话,似乎一定要我说出来”的意思。
晏黎憋红了脸,等这个声音又重复了几遍,终于憋不住,语气干巴巴地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然而这话听在那王铁牛和妹妹耳中却不是干巴巴地,而是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坚定。
本来还有些发怒的妹妹突然就哭了。她是从小跟着姐姐长大的,见证了他们二人相知相恋的过程,更能理解两人此时的苦涩无奈。
“且拖一拖,我会光明正大地来接你的。”那王铁牛说完,将生死不知的周公子拎起来,提在手里,翻着院墙出去了。
晏黎呆呆的盯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院墙,眼中满是羡慕。
她成了安笑儿之后一点灵力都没有了,成了一个普通人,而那王铁牛能提着一个人还能轻而易举的翻墙而出,只怕是林垣曲本来便是有这本事的。
妹妹看着她盯着,还以为她舍不得,特意措了一会辞,安慰道:“姐,我相信林大哥他说话算话的,我们回去吧。”
晏黎点了点头,又由着妹妹扶着回去了。
吹灭了油灯,门窗也关走了星光。
晏黎躺在床上,照例梳理这几日的收获。
她如今经验倒是比之前好多了,这两日不知是受了这身体的性格影响,还是如何,思维总有些跳脱,倒是不太符合一惯坚持的无为的风格了。
又想到了这次的试炼来。
当时她毫无准备便入了此处,与她相同的只有那王铁牛了,他今日说的话虽然像是事实,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里下意识的让自己相信她,但又明确知道不能相信他……
这里似乎便是绕着这姻缘展开的,难道顺着这思路,两个人在一起便是试炼成功了吗?
这是晏黎第一次梳理不清自己的情况,归根到底是她了解的情况太少了,过于被动,只能被这试炼牵着鼻子走。
那厢,那王铁牛将半生不死的周公子扔到了周府门前,敲了敲周府大门,知道里面有人来开门了便迅速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关上门,从桌子底下拽出了一团黑气,正是纠缠了他许久的域外天魔。
此时的天魔得了他刻意的负面情绪的喂养,已然有了形态,看见是他将自己拽出来,倒是乖乖的变换做了一只纯黑小奶狗。
“主人啊……您为什么要说自己叫王铁牛啊?”那黑狗问道。
“王铁牛?那是给你取的名字。”他道。当时只说让他发心魔誓,索性拿这天魔得名字试了试,这天魔当时藏在他身上,他发誓自然也就是这天魔发誓,更何况他用的还是当时灵机一动给这天魔取得好名字!天道之力看起来锁定了他,但其实锁定的是藏在他身上的天魔。
天魔暗暗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没事瞎问什么!
“怎么?不喜欢?”他语调微扬,却是质问。
“没有没有,铁牛很喜欢!”黑狗忙摇着尾巴道。做魔嘛,自然要上吹的了马屁,下揽的了过错。
“嗯……记着,老子给你取的名字,在难听也要叫着,懂?”
“铁牛知道啦!”那黑狗面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嗯,乖!”他撸了两把狗头,却嫌它身上只是一团黑气,没有一点手感。
“主人,那您真的要去娶那个女人啊?”狗子问道。
他却闭着眼,只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狗子暗暗翻了个白眼:“主人您都念叨快十遍了!”
他“哼”了一声,没有理这只名为王铁牛的狗子。
照着这一句的说法的话……只要他与人在一起便好……这个人选,是只能与那安笑儿还是郡主也可以?
又想到晚上那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他皱了眉头……好像,还是只能与安笑儿啊……
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月色便忽的一下进来了。
洒在他身上,将他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气质柔和了几分,倒显的有些孤冷。
孤独的孤,冰冷的冷。
仿佛此刻,才是他本来的性格。
身上那寒意往四周散发着,躲在桌子下面的狗子瑟瑟发抖,连动着桌子都抖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却发现狗子抖的更狠了。
于是便又转过头来,看着窗外。
“呵……”
那声低笑,不知笑的是这古怪的试炼,还是这世间古怪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