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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晦暗,冰凉的雪花落在秦湛小麦色的鼻尖上,他紧抿薄唇,眼睛死死盯着杨府大门口。
“那门房进去通报有一炷香了吧。”秦湛骑在马上,对着一旁一个小旗说到。
“回禀大人,已经超过一炷香了。”
“哼,如此拖延,必有古怪,给我把门撞开。”秦湛一挥手,示意带着木槌的锦衣卫直接撞门。
“且慢!”杨府大门后传来杨廷和苍老的声音。
杨府大门终于打开,由秀丽丫鬟搀着的杨廷和跟着管家走了出来,但是秦湛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看到蒋冕的身影。
翻身下马,秦湛拿着马鞭,冲着杨廷和见礼后道:“还请杨阁老速让蒋冕随我等回蒋府,听候发落。”
一身貂裘大氅裹的严严实实的杨廷和正眼儿都没瞧秦湛,他得了消息,许显纯去了豹房,必然是去给皇帝汇报情况,蒋冕好歹也是阁臣,秦湛没有圣旨,也没有驾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了蒋冕的。
这事儿秦湛也是知道的,所以只是说让蒋冕回府。许显纯平日里对诸位兄弟虽然不差,可是他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是万万不敢触怒得罪的。他既说要死死围住蒋府,如今走脱了蒋冕,就是秦湛的失职,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带蒋冕回府。
“敢问秦千户,蒋冕所犯何事,要劳锦衣卫如此兴师动众?他也是我大明的阁臣,就算犯了事儿,你锦衣卫来拿人,也该先宣读皇上的圣旨,或是拿出刑科给事中签发的驾贴才是。”杨廷和不大瞧得上秦湛这种人,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皇帝的鹰犬,为虎作伥,横行跋扈,所作所为不当人子,所以语气十分冷硬。
秦湛的面色也冷淡许多,杨廷和这么说,是摆明了不交蒋冕了。
他直起了刚刚对着大明阁老行礼时躬下的腰,紧了紧握马鞭的右手,挺直了脖颈,眼睛盯着杨廷和,冷声道:“太医令刘文泰指认蒋冕,勾结太医院,隐瞒陛下中毒之症,罪同谋逆。至于圣旨和驾贴,等蒋冕回了府,我们许佥事自会给他细瞧。我劝杨阁老还是尽早交出蒋冕,若是让我等进去搜出什么,后果您不一定担得起!”
秦湛这饱含威胁的话,彻底让两人撕破了脸。
杨廷和黑着脸,冷笑道:“好哇,尔等竟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没有圣旨和驾贴,也敢叫嚣着要捉拿当朝阁老,还围着老夫的家!老夫告诉你,今日你们休想带走蒋冕!”
杨廷和凭着秦湛手续不全一事,自以为将他拿捏的死死的。秦湛也心里焦急,刘文泰那厮被抓的时候正在上吊,谁知道蒋冕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骨气?
但杨廷和虽非首辅,却行首辅之责,门生故旧不知凡几,今日围堵杨府,已然是落了这位阁老的面子,到了明日,弹劾自己和上官的折子,必会将整个御案堆得满满当当!
他今日若是敢带着锦衣卫进门捉拿蒋冕,这差事就算是彻底黄了,无凭冲撞当朝文官党魁府邸,就是皇帝也保不住他,许显纯也会被连累吃挂落!
雪花纷纷扬扬,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锦衣卫点了火把,杨府的仆从驾了灯笼,双方人就这么在杨府大门前对峙着。
望着阴沉的天色,杨廷和心中送了口气,只要能拖过今日,他就能携大势翻盘。可惜,他的愉悦未能持续,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踏青石砖的“哒哒哒”的声音。
一众锦衣卫登时喜形于色,他们在这儿,就是最好的浄街虎,除了自己人,谁敢冲着这儿策马?
而杨廷和的心情也因马蹄声而紧绷,他冲着侧后方的管家行了个眼色,见其离去,才稍稍放松下来。
来人策马直接策马至锦衣卫和杨府之间,才翻身下马,的确是锦衣卫新晋同知许显纯。一众锦衣卫纷纷见礼。
见到锦衣卫这边没有蒋冕的影子,又见杨廷和站在他自家大门外,许显纯眉头一皱,知道是锦衣卫没接到人。
许显纯瞪了眼秦湛,没理会他脸上满满想要解释,错不在他的欲望。对着杨廷和行了一礼:“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见过杨阁老。”
他这话一出,双方人心各有浮动,秦湛一等锦衣卫为自家上司升职高兴,杨廷和那边就不是了。
杨廷和存着拖延时间的心思,慢吞吞的抬手虚扶了一把,道:“许同知客气了,你的下属好大的威风,没有旨意就敢抓捕当朝重臣!还言语威胁老!不知许同知对此可有交代啊?”
交代自然是没有的,许显纯懒得和这老头拖延,他根本不接茬,道:“方才许某到蒋府宣读皇上旨意,扑了个空,问了留守的兄弟,才知道人躲在您的府邸,恕在下直言,蒋冕现在是谋逆大案的嫌犯,杨阁老留他在府,有窝藏之嫌!”
杨廷和自然知道,他现在比谁都要恨蒋冕,为什么要跑过来?为什么不一头磕死在自家的柱子上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动手了吧?杨廷和心中掐算着,也就不在意许显纯这些专门挤兑他的话。
只是淡淡道:“既然有旨意,就宣读吧。”
许显纯看他悠然的样子,下意识觉得不大对,秦湛上前一步,对着许显纯耳语道:“大人,杨阁老刚还用驾贴拿捏我等,只有圣旨估计他不会交人。”
许显纯剑眉一扬,江彬带着锦衣卫,抓人鲜少有走流程的,虽被人弹劾,可皇帝信重他,抓了也就抓了,罗织些罪名,哪怕抓人不占理,进了诏狱也就真成了罪人了。
可关键就在江彬随侍皇帝南下,朝内几本都是杨廷和这些人主政,这两年他们还真就是拿着驾贴抓的人。
许显纯一笑,这东西别人没有,可他防着意外,跟着刑科给事中的张汉卿足足讨了一打空白驾贴,要抓谁,填上姓名也就是了。
“奉旨,户部尚书蒋冕,辜负圣恩,勾连太医,行谋逆大案,着下诏狱,严加审讯,清查党羽。”
许显纯讲完旨意,不管他人反应,冲着锦衣卫一招手,中气十足的喊了声:“给爷来只笔。”
锦衣卫是要随身携带无常簿的,专门用来记录一些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打探到的消息。之所以叫“无常簿”,是因为无常簿上面的记录能左右人的生死,而且一旦被记录上去大多数人都会以死收场。
有了无常簿,自然有笔,一名小旗忙将自身携带的笔俸给许显纯。
众目睽睽之下,许显纯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驾贴,写上了蒋冕的名字。递给了杨廷和,让他细瞧。
没什么好看的,驾贴是真驾贴,可这样的操作实在恶心人。虽在杨廷和意料之中,但当面见识了,还是让他的面皮控制不住的一抽,权力倒是让这些人玩出了花样。
“没有问题了吧,杨大人。”许显纯也不大耐烦了。
杨廷和心中算了算时间,不知道里面的人安排妥了没有,只道:“既然如此,老夫这便遣人将蒋冕请来。”
见他终于是点了头,他肯配合,锦衣卫也不用踏入杨府,是再好不过的事,许显纯眉目舒展,道:“有劳杨大人了。”
杨廷和摆摆手,随手指了一个家仆,去请蒋冕。之后,便老神在在的半依在杨府秀丽的丫鬟身上,待会儿还有场大戏要做,这难得的休息机会可得把握好。
见人去请蒋冕,秦湛也松了口气,这才送了一直紧握着马鞭的手,看了眼他深觉难对付的杨廷和,心中暗自幸灾乐祸,这蒋冕是逃不脱了,其又和杨廷和交往甚密,到了诏狱,必然指不定会交代什么呢!
秦湛看罢,也就移开了眼,眼睛略过了那些仆从,忽觉不对,细细思索之后,心中登时一突,三步变两步的窜到许显纯身边,小声道:“大人,情况有点不对!”
许显纯见他如此严肃,也正了神色,示意秦湛再近些,道:“讲。”
秦湛凑到他耳朵旁,道:“您来之前,一直跟着杨廷和的那个老头儿,没影了!”
许显纯猛地转头看向慈眉善目的杨廷和,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正在此时,杨府院里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伴着大喊声,许显纯顾不得许多,大步走到杨府大门台阶上,才听清楚,那人喊得是:“不好啦,蒋大人落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