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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秘莫测。
多瑙河口徘徊着哀伤的身影,那是德古拉在悼念爱人与亡灵,爱人的亡灵,已成亡灵的爱人。
左手逆流而上,深入腹地,即是德古拉成长的地方,喀尔巴阡山脉深处的蛮荒之地。往右边眺望即是浩瀚缥缈的黑海,月光之下,浓雾之中,飘荡着几艘帆船,是一片亡灵之海。
夜晚冷嗖嗖的寒风吹来,与德古拉身影重叠的林森,体会着莫名的心境。
德古拉的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雾里看花一般凝视着黑海海面上那几艘帆船。
顺着德古拉的视线望去,林森惊异地发现,那几朵闪烁的灯火后面,在那片海之迷雾中,渐渐驶来一具庞然大物。
随着庞然大物从迷雾中穿出,轰鸣的汽笛声刺破黑海的寂静,露出五层高的船顶,是一艘现代的游轮。
“怎么会是这样?”林森感到极其不可思议。
1453年的欧亚大陆,黑海之滨,多瑙河口,怎么会有类似于泰坦尼克号的游轮?
这艘游轮怕不是从大海的迷雾中穿出,而是从时间的迷雾中穿透过来吧?
当游轮灯火通明于海上时,德古拉抓狂起来,他的头发散了,尖锐的牙齿也露出来了,那先前被蒙上迷雾的双眼,被一股愤怒的血气冲淡,满眼通红。
嘶……
德古拉一个瞬闪,就如之前从君士坦丁堡之夜消失一般,落在这艘游轮上,与德古拉身影重叠的林森就像黏在他身上的狗皮膏药,也被瞬间带上游轮。
“德古拉想干嘛?”
林森无法与其对话,他只是一块狗皮膏药,能感受德古拉的情绪,但无法融合德古拉的思想。
随着德古拉潜入游轮内部,眼前一片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一幅不可描述的场景……
“上帝已死。吾将饮血为生,以血还血,以毁灭而毁灭。”
德古拉再次咆哮起来。
没用法术,没用大招,没用技能,没用武器。
只有杀戮,一口一咬的杀戮。
德古拉一口一口的咬过去,大部分醉生梦死的人来不及惊慌失措就被一口一口的咬破喉咙而死。
呜啊哦……
“毁灭之中,纵然尸骨无存,我心依旧跳动。”
张狂的德古拉,嗜血疯狂后,陷入痉挛的状态,那情状中浸透着无限的孤独与寂寞。
终究还是要沿着多瑙河逆流而上,深入那片黑夜笼罩的大地。在这游轮上的疯狂一幕,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从绝望与残酷的废墟之上,终将燃起熊熊烈火,在烈火之上终将升起明日之光。”
深沉的呢喃,神经质的低语,却有一种难以抗拒,深入人心的魔力。
林森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内心陷入深刻的体验中,从低谷到顶峰,又从顶峰坠落至深渊。
在每一次跌宕起伏中,心智在锤炼,灵魂在炼狱,但总有种强烈的冲击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就要自爆了。
环顾四周,德古拉疯狂杀戮后留下的场景,血腥可怖的粗线条画面之中,有几个细节引起了林森的注意,虽然他已经虚弱不堪。
封闭的游轮宴会中心,血流成河。仍有一些奄奄一息的游客,在地板上痛苦呻吟着。
这些,或一命呜呼,或挣扎死去,或仍在痛苦挣扎的现代游客,脖颈上都戴着十字架。
这些在德古拉眼里的享乐者,都戴着十字架,这十字架就是绞杀的绳索,与其说他们是被德古拉咬死,不如说他们是被十字架勒死。
这艘现代游轮上被德古拉“毁灭”的欧美游客,清一色的都戴着颜色深沉的十字架,信奉最原教旨主义的基督教。
林森联想起之前在君士坦丁堡之夜,在圣索菲亚大教堂撕心裂肺的遭遇,和疯狂偏执的杀戮与绝望,尤其是那如咒语一般的咆哮,似乎明白了德古拉此时此刻的疯狂举动。
不仅仅如此。
游轮宴会厅四周的墙壁上,两块大荧幕仍在播放着电影。
地板上最后一丝痛苦的呻吟也熄灭后,那大荧幕播放的电影仍在演绎着醉生梦死,活色生香的画面。
正如刚上游轮时,林森所看到的那一番不可描述的狂欢景象。
“哎……”林森惊讶又叹息道。
一块大荧幕播放的竟然是伟大“生命运动”导演丁度·巴拉斯的史诗级电影《Caligula》。
中译《卡里古拉》,又直译为《罗马帝国艳情史》。
原来这般现代欧美基督教原教旨主义信徒,在游轮上一边放映着《罗马帝国艳青史》,一边真枪实弹地上演着不可描述的肉体狂欢。
真是讽刺。
林森越来越理解德古拉的心情和他作出的疯狂举动。
这是信仰破灭后的疯狂报复,这是潜意识里深刻的对亵渎与纵欲的惩罚。
敢情这【夜歌】真是用心良苦,拐着弯地时刻不忘告诉林森【禁欲是你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唯一准则】。
不过,当林森目睹了这疯狂又荒诞的一幕幕之后,他的【想象力】在滋长,这种滋生的【想象力】是【夜歌】系统最核心的要素。
另外一块大屏幕播放的电影,可能林森也没看过。
此时的德古拉却神情痴迷地望着电影中的画面,似乎有种天然的吸引。
这部电影实际上是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导演的《吸血僵尸惊情四百年》,著名的《教父》也出自该伟大导演之手。
林森顺着德古拉的眼神望去,荧幕上出现的画面,让他惊诧不已。
电影中开头的场景就是德古拉与伊丽莎白诀别,作为君士坦丁堡的守将,与奥斯曼土耳其殊死一搏。最后伊丽莎白因为自尽而死,红衣主教以此为由,无法主持仪式让德古拉的爱人伊丽莎白上天堂。
德古拉绝望至极,黑化之后疯狂杀戮。
上帝已死!
上帝确实死了。
看看这艘现代游轮堕落而荒诞的场景。
咻……
德古拉又一个瞬闪,带着林森离开这艘被毁灭的游轮,重新回到了多瑙河口。
在最后回眸的时刻,林森看到游轮宴会大厅墙上悬挂的时钟,清晰的指示着:2020年2月14日。
那是林森在漠河冰冷的被窝里“中毒而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