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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谢况弈意外来访,照例神采奕奕地大步进店,笑着问杜小曼:“几天不见,酒楼的生意好点了没?”
杜小曼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应该过两天就会好,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生财秘诀。”开开心心将自己的计划和谢况弈简略述说一遍,谢况弈挑起一边眉毛看她:“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点子是从哪里学的,没一个上道的。”对她的生财计划颇为不屑,“弹弹琴说说书之类的小玩意儿谁会在意,男人喝酒,就是为了痛快与豪气。你当把眼光放得开阔些,不要小家子气,要有那种广纳天下客,广交天下友的气魄,这样酒楼不愁不天天满座!”
杜小曼诚恳地说:“谢庄主,你不在意一些小玩意,那是因为你是大侠,但有的客人还是在意的。我先试行一段时间再说。”
广纳天下客,广交天下朋友,谢况弈以为酒楼是土匪开的山寨么?
谢况弈满脸不以为然,显然觉得自己的看法才是真理,和他这种彻头彻尾的热血江湖青年争论酒楼经营没有什么结果,杜小曼选择放弃。谢况弈上楼去参观了一下弹琴的小间,依然满脸不以为然,眼下还没开始做生意,纱帘没有放下,谢况弈走近,时阑放下账本站起,对谢况弈客气地笑了笑。
谢况弈也点头一笑。
下楼之后,楼下大堂中没有其他人时,谢况弈皱眉向杜小曼道:“你的这个伙计,之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时,我就感觉有些不寻常,今天再一看,他的样貌气度不凡,绝非等闲,你要留意些。”
杜小曼嗯了一声:“我也一直觉得他有来历,但是我这里没什么好图谋的,不值得他大费周章。”
谢况弈沉思道:“兴许他是为了躲避什么才隐瞒身份避到此处。我再去查查,总之,要是他给你招来什么麻烦,记得快些来找我。”
杜小曼点头:“知道啦。”
谢况弈又问:“对了,你说你伙计要弹的那张琴是宁景徽送的?”
杜小曼再点头:“宁景徽他执意要送,我就收下了。”
谢况弈唔了一声,又做深思状:“我觉得宁景徽对你的态度也很是奇怪,按理说,像你这种的,不该让他对你这么留意,但他又送字又送琴……就算是查到了你的本来身份,区区小事也不值得他一个右相费如此大的工夫……”
杜小曼阴森森地道:“像我这种的~~谢少主,你有必要说那么直白吗?”
你就不能猜测宁景徽他是对我一见倾心所以才对我这么好?我有那么差劲么?
谢况弈露出白牙:“我一向直接。你也无需太自卑,虽然你有些傻头傻脑,至少在本少主眼里,你还是有一点点长处的。唉,要不是我亲自把你带出来,我还真的有点怀疑,你是不是那个养在深闺又嫁过人的金枝玉叶。”
谢少主,你的怀疑很正确……
杜小曼哦哈哈地笑了两声岔开话题转移谢况弈的注意,问谢少主最近忙不忙,谢况弈果然眉飞色舞大谈最近他的江湖侠少事迹,末了眉间却露出一丝愁色:“还是有几件事情比较棘手。”抬眼望了望外面的天,“嗯,时辰不早,我要走了。”
杜小曼大惊:“啊?还没到中午你就要走,谢况弈你不是来吃饭的吗?”
谢况弈眯眼看了看她:“我是顺道过来探望一下你的近况,你当我闲着没事就为了来你酒楼中吃喝?”
杜小曼汗颜了,诚挚道歉道:“对不起……一直都麻烦你……”谢况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来了,早说让你别天天就是客套话放在嘴上。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拍拍杜小曼的肩膀,转身大步出门,潇洒骑上门前栓的骏马,策马离去。
绿琉恰好端着茶盘从厨房中出来,目睹了谢况弈告辞前的举动,看着杜小曼,眼光中有些忧色。
近中午时,有客人上门,时阑在楼上弹琴,那对说书的父女也过来了,在楼下大堂内说书,客人果然多了。那对父女的书说得很精彩,情节跌宕处叫好声不迭。楼上时阑在纱帘后弹琴,琴音悠远流畅,楼上的客人们起先有些惊异,继而变被琴声吸引,静坐聆听,兼带好奇地向纱帘处打量。
初见成效,杜小曼楼上楼下来回遛遛,满意点头。
天将正午,有稀客上门。
宁景徽、十七皇子与裕王三人组出现在酒楼门前,先后迈进门内,杜小曼急忙下楼迎接,宁景徽向她微微笑了笑,裕王摇着扇子在旁边站着,还是一副很有谱儿的模样,羽言皇子向杜小曼斯文地笑了笑后,四下望。
杜小曼亲自引他们去楼上雅座。
上了二楼,转过屏风隔墙,琴声便顿时流淌入耳,羽言皇子的双眼亮了亮,目光循声落在纱帘之上,杜小曼笑道:“安公子,承蒙你送了张好琴,琴音确实不错呢。”
宁景徽的视线也落在纱帘上:“还是因为弹琴之人琴艺高超。”裕王盯着纱帘中时阑的身影神色高深,一言不发。
羽言皇子迟疑地向杜小曼道:“杜公子……我能否,进纱帘内看看?”
杜小曼道:“当然可以啊。”
二楼还有其他的客人在,杜小曼为了营造神秘气氛,故意不让时阑露脸,她小心翼翼将纱帘掀开一条细缝,十七皇子询问般望了望宁景徽,率先闪身进入帘内。裕王和宁景徽也先后轻步进入,杜小曼最后跟了进去,小心地又检查了一下帘子没有露出缝隙。
时阑已停手起身,众人不便在这里说话,就都走到了两个楼之间连接的回廊上,时阑方才笑道:“原来是三位贵客,承蒙安公子赠琴,久已不弹,琴技生疏,让三位见笑了。”
宁景徽道:“公子不必太过自谦,如此动听的琴声,在下已久未听过,十分佩服。”
时阑露齿笑道:“过奖过奖。”
羽言皇子站在一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时阑又望了望那张琴,轻声道:“公子的琴声……实在清雅不俗……不知能否经常过来讨教音律。”
时阑道:“要问我们掌柜的肯不肯放人了。”双眼看向杜小曼,十七皇子迫切的目光立刻也跟着转过来,杜小曼干干笑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羽言皇子的神色中含了一丝喜悦,裕王始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时阑忽然看向他:“这位贵客从方才起就没怎么说话,莫不是在下的琴声中有什么失误不好意思开口?”
这话突兀得有些像挑衅,杜小曼愕然,裕王目光微有闪烁:“没有。”扇子在掌心轻轻敲了敲,“琴声十分不错,但我是个不大懂音律的人。”
杜小曼恍惚记起,当初在慕王府时,慕云潇招待裕王就是请他听阮紫霁弹琴,可见裕王殿下其实是很喜欢听小曲的,难道因为弹琴的是个男的,所以他不感兴趣?
宁景徽又温声开口道:“公子弹得一手好琴,气度不凡,敢问家乡何处?”
时阑与宁景徽一起站着,确实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宁景徽谦和温雅,如兰草美玉,时阑却像天边绚烂的流云,有一份捉摸不定的飘忽,更何况,旁边还有清秀的十七皇子美少年和俊美成熟的裕王,四个美男凑在一起,杜小曼觉得眼前闪满了璀璨的星星。
可惜古代没有照相机,要不然把这份美景拍下来永久保存多好,刷它个几百几千张去卖一定很赚~~
杜小曼在一旁想入非非,这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时阑轻飘飘地道:“哦,在下本是个落魄之人,原先家中勉强算诗书门第,后来败落,进京赶考又未中……”扯着嘴角笑了笑,“说起来,在下参加的科试还是当朝的宁右相奉旨定的试题。听闻右相大人亲自择卷。可惜啊可惜,在下的文章没能入得了这位贵人的眼。唉……在下身上的薄资用尽,无法在京城立足,只得流落江南……”
杜小曼听他一口一个宁右相,滔滔不绝,假装嗓子痒,大声咳了几声,打断他的话头:“那个……安公子对不起,我这位伙计就是有点啰嗦。”
宁景徽淡然地笑了笑:“公子才华出众,将来定有施展之处。”
时阑眯眼笑道:“安公子说得很是,我虽然不能像那位宁右相一样,少年封相,春风得意,但居于这江南水乡处,市井之间,勉强糊口,倒也安逸。”
宁景徽又笑了笑。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难道时阑与宁景徽曾有宿怨?古装剧中的爱恨情仇一一浮上心中,杜小曼睁大了双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