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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南梁后,他的发髻很少如同士者那样高高竖起,常见他时,他总是不扎发髻,衣着血红婵娟,腰纪一条微细束带。寓意清风拂柳,碧恒波里,他宛若游仙,不沾尘世一地凡尘,常见他时,总见他一丝愁容,朝着北方,吹着落寞之曲。
“陛下,北史元彧投诚”侍者一一传接着。将从前稍门侍卫加急的信件送向朝堂上,那金光闪耀的龙椅上。
“北朝宗室前来投诚。诸卿有何意见”远远的从紫金宝座上传来一个问候的声音。只见那人,一身赤黑交加的龙袍,头顶带着只属于帝王才能佩戴的冠幕,天子寓九鼎置于天下,而他发冠之上,刚好九珠。这人约莫五十有余,面色红润,可谓老当益壮。
他话语强劲有力,可为人,却有些牵强。此者大腹便便,面色红润慈祥,犹佛经尊者一般。此态不宜王者之尊,元彧望着堂上的萧衍,心中自不觉然,萧衍早年依靠兵力起家,最初原是南齐官员,在范云沈约的拥立下,拥兵自重废黜在位的齐和帝,自立为王故而有了今天这般伟业。
今日初见南梁皇帝,元彧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应对之术,他豁然而往,亦如昨日他小舟唱晚一般。
“憨厚可爱,亦如孩童,寸斤寸记”这十二字包含了元彧对梁武帝的所有解释。
要说这梁武帝,确实让人可笑又可气,在政治领域前期,梁朝新立不久,他勤政爱民,朝九晚五而坐,数九寒天批阅奏章孜孜不倦。提倡廉政,节俭。
元彧轻描淡绘的品着闲茶听着船家与一众游客说着这位开国枭雄的风韵,听及此时,就有人不愿意了,反驳道:“皇帝勤政爱民可是好事啊!为什么你们大家不喜欢皇帝这样”
“仁兄或许不知,还得听我细细道来”
虽说梁武帝勤政爱民,可这位皇帝的荒唐事啊,并不少,可要说论及持家有道,梁武帝抠门可谓是远近皆知的,一被三年,一饭三素,可是谁曾想,就连穿衣吃饭都如此节俭的人居然会花大把大把的钱去建造寺庙,这些还不算荒唐,最为荒唐的莫不过于宫廷秘事。
一阵哄笑过后,谁又曾将此风云记下,大多如同洪湖之水浪打浪散罢了。只是,元彧却深刻铭记在这不朽之功后面万世之太平离不开沈范二人之功。
翌日,金銮殿阁之内,梁大御史陈建孙高昂细语念道:
“元彧,元文若,本名亮,字仕明。文若之才,不输矣,其才华与丰王元延明、中山王元熙,并以北朝宗室而又博古文学而齐名,且在两位从兄之上,若得之,则有利于社稷”
一赤红冠衣,手持使节的文臣,言谈迟缓的稳重而谈,此人便是陈建孙,是萧衍最为信任的一员。
“此人有何长”萧衍随手一指然后拍了拍衣袖气定神闲的问道
“回禀陛下,此人仕明风神运吐,常自以比荀文若(荀彧),可名‘彧’,以取定体相伦之美。””
“哦~”萧衍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丝波澜“此人有何大才,居然敢口出狂言自比荀彧,可有荀彧荀文若之才”
“回禀陛下,此人自比文若,想来定有常人之处”
听完文臣的讲述,梁武帝大为喜悦。早前梁武帝就亦闻其名,元彧此人风流倜傥,才华卓越,为人至孝至真。
“陈建孙……”梁武帝大喊一声
“臣在”
“早闻文若才智非凡,我梁国惜才天下皆知,早就有意江郎才子,今惜,天终垂见我愿,文若特来投我,卿,可应勿,怠慢之”只见梁武帝非常迫切的渴望元彧来朝觐见。
梁武帝大悦,舍人陈建孙于北门迎接元彧,并暗中让陈建孙观察元彧此人,果不其然,元彧名如其表,表里如一也。只见元彧此人,品相温文尔雅,外貌白皙若雪,可谓谦谦君子。晋朝有美男子潘安宋玉,元彧之貌并不输之,若非能有一人堪比之,恐唯沈约媲美。
“一时以风流见称,而肌腰清癯,时语沈郎腰瘦”
说的正是南朝第一大才子沈约。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人,出身于门阀士族家庭他曾帮助梁武帝(高祖)萧衍谋划和夺取齐朝,建立梁朝。
初见元彧,只觉此人儒雅之气像极了当时同武帝一起开疆扩土的大将沈约。
“早惜闻卿卓悦之姿,风华之貌,今夕若不是亲眼所见,吾,定不为常”接到元彧后,陈建孙一脸的感慨道,元彧的惊世容貌,也难怪,自他要来南梁后,如同掷果盈车的潘安一样,引的老少妇孺前来观看。
这样的美男子,不施妆容,依旧如同玉雕好的一样,让人为之疯狂,也难怪一路上对于他的美谈从家里到街上,无数的妙龄少女都渴望能和他萍水一遇,然后发生一段唯美的爱情。见此场景。仿佛想到了已经已故的沈侍郎沈约。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就如同已故的侍郎沈约沈休文一样。当年的沈约,还是在齐朝的时候,就已经盛名天下了。所到之处,必是一片哗然,引的邻女窥墙,南户窥郎的热闹景观。也就是在他风华正茂之时,他遇到现在的当今皇帝,见他孤君有异常人之像,便纵己之力舍之。
金殿之上,在陈建孙的引领下,元彧迅速的入宫见驾,初见元彧梁武帝一片愕然,由于君臣礼节元彧始终低着头,梁帝更如是,连看也不看的便退了朝会,至于其余便由陈建孙自为安排。
“此之相,像极了往昔故友”说完,当人去楼空时,梁武帝一人坐在皇位上默默的檫拭眼泪。“休文是你来看我了吗?你是不是还在怪孤,还在怪孤啊!梨妃,莫言你们都在怨孤”一说如是,昨日恍惚皆现眼前,那是萧衍不过常人,与沈范二人最为交好,齐帝昏庸,如不是沈约给武帝连夜草就即位诏书,他也得不了这王位,也真是因为这样,就连萧衍也自己认为成就他帝业霸业的,是沈约和范云两个人。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然而这样的好运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好处,建国后不久,范云病逝,沈约郁郁不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约会迎来政治上的春天时,果然他被梁武帝萧衍任命做了吏部尚书、尚书仆射等官职,官至及第,在外人眼中,那是何等的殊荣,但,沈约知道,越是显眼,也就从越发的收敛,尽管他小心翼翼,步履寒惊,可还是不能遮盖这份御赐的殊荣。
沈约一生郁郁寡为,甚至死后,他的家属也没有得到梁武帝的善待,梁武帝觊觎沈郎才意,忌惮与他,致死,梁武帝为了不让他的丰功伟绩论人谈诉,沈约与范云和他本是异性兄弟,辅佐他登基,而且沈范又为连襟(范云的妹妹嫁与沈约)关系,沈范两家亲近,这一点,梁武帝很是担忧。
于是在范云死后,沈约之女溯游,范云之女溯洄,武帝虽说以公主之名养教她们,其实便是将他们软禁,这样既能牵制住沈约,为了打压沈范二人的势力,梁武帝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冷宫束缚(梁武帝的妹妹嫁给范云,并生下溯洄)为的就是防止范云部将联合其妹谋反。
这一点,说来不免让人感伤,就连见证这一切的陈建孙也是连声叹息。如果不是见到元彧,或许,他也不会想到,曾经,有那么一个大才子,那么忧郁寡终的一生。
虽说梁武帝元彧对待陪自己打下江山的老将苛责,可是他对于文人墨客并不吝啬。一听说元彧要来,他便让工匠整理好园子,接见元彧于乐游园之中,因而设宴乐。
宴乐期间,元彧听闻声音歔欷不由的想起北国,流了涕泪,刚开始梁武帝还因此不乐,随后在陈建孙的提点之下,反而对元彧很是欣赏,真男儿遇亲方显真性情。
自前后奔叛,皆候旨称魏为伪,唯独元彧上表启奏时常仍以魏临淮王为号,为人坦率,较为之真。梁武帝体会元彧的雅性,并没有责罚,元彧常擅长萧,就连入宫觐见也是笛不离左右。
为了时常听元彧讲述古事,谈诉他对山川,鸟木虫鱼的见解,梁武帝时常喧见他进宫,为了使他在宫中可以长期的陪伴他,他还特意在乐游园偏北的一出小院落内,给他置办雅间。或许是因为那里距离冷宫比较近,人们都觉得晦气,那里茂林修竹,曲径通幽,除了工事的宫官,很少有人前往。
“溯游,夏季已至,多是梅雨季节,前两天下雨,东面的墙面有些坏了,等一会儿让你妹妹去修补一下”冷宫内,苒香阁中,一约莫四十的中年妇女,衣着破旧褶皱的白色素锦,头戴朴素的鬓黄很是文雅的范萧氏萧滁说道着。
“好”只见这衣着淡黄色少女亲切的回答着
她是武帝的妹妹,嫁给范云虽说不是政治的牺牲品,但却也非是幸运儿,自从她丈夫死后,她和她的女儿侄女都被自己的哥哥关入这不见天日的苒香阁中,至今已十六个年头,溯游比溯洄大一岁,自幼就比溯洄懂事乖巧,溯游性格腼腆,溯洄剑拔弩张,虽说并非亲女,可在她眼中,她们早已经是同舟共济的亲母女。
“没事的姑妈,屋顶上的破洞很小,我爬上去就可以了”说着,溯游便搬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梯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爬到房梁上。
苒香阁虽说是宫中的一园,可是这里鲜有人来,如果不是范氏(萧滁)在这里居住,恐怕早已经荒废不堪了。晴天还好,屋内还能看到太阳投过夹缝所投射出圆圆的光线,可是一到雨天。小雨稍微能好上那么一些,可是一到下起大雨,可谓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尽管这范氏是大梁皇帝的同胞妹,灵韵公主,自她嫁入范家几乎和王室没有了直接的关系。
说着,这个衣着淡黄色的女孩拧了一下嘴角,只见她葱郁的青丝不加雕饰丝毫不掩姣好洁白的面容,从范氏的眸子中望去,只能看见这女子半面容颜,睫目炯炯有神,鼻翼若山,口若樱桃。发丝之间有几簇碎发凌乱于空中,倒不舍其容颜反而增加几分妩媚怜惜,只见这美人略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精神饱满的琛起袖口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院墙。
小的时候,一旦大雨来临,屋子里到处都积满水后,她们三人便躲在桌子下面避雨,没东西吃时,姑母总是会把东西留给她和溯洄,她也很懂事总会留出一些给姑母范氏,三人你退我让的让对方多吃些。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特别清瘦。
长时间的劳作,加上苒香阁本来就阴冷潮湿,范氏患上了严重的腿疾,所以后来很多家务都是溯游溯洄两姐妹共同完成的。
“那你小心点啊溯游,苔藓较滑,可要当心”范氏忐忑的在下面看着溯游。
别看她清瘦,手脚却十分的整洁利索“我知道姑母,我马上就好了”果然,溯游很快的将砖页插回露空之中,而在屋内的溯洄一直在下面指点的告诉她需要插哪。
“好了”只见屋内的溯洄见所有投射的亮光都没有了,大声呼叫的告诉房顶上的溯游。
“好了溯游,你下来吧,小心着点”
“恩”溯游很是小心的回答着范氏的回话。只见远远的,她见一侍者带着三个男子,一个衣着红色朱砂,身形曼妙,白皙若雪就仿佛是话里走出来的,这样的一幅画,她之前在某个宫女手中有幸看到过,只是这人比那画中人更美。另外两个男子,只见左右两边都竖着圆圆的纶巾,约么十四五的样子。远远的从竹林那边走来。
处于深宫之中的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除了侍者的异性,或许是因为元彧此人,本身就具有魔性,不知怎么的,溯游望着这个男子,竞出了神“溯游,你看什么那,下来的时候小心些”只见不明事的范氏,因为隔着墙,他什么也看不见。
“姐姐这是怎么了”此时溯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见溯游站在云梯上发呆,她小声唤了几次她都不曾回过神来,随后她便大喊了一声“姐姐”
“啊!”原本溯游就没有站的太稳,被溯洄一下,一下子整个人就从宫墙上跌了下去
“溯游”范氏顿时大惊,就连同捏在手中的佛珠都跌落在地上了。
“姐姐”
“啊!”溯游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落了下去。
“完了,这下恐怕要到阎王老爷那里报道了,不知道地下的皇帝和地上的有什么区别没”溯游脑海中顿时飘过数千的可能。
“姑娘,你没事吧!”溯游只觉心中一惊,只听一句特别温柔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那家的姑娘这般的玩劣,还不快快下怀,怎能让北国贵客受惊”在旁的紫衣公公连忙低头哈腰的表示道歉,却不见此时此刻,从天而降的溯游和北魏第一大才子居然心有灵犀的四目相对。
只见这侍者一直在旁嘀咕个不停,溯游眼中并未听见他的声音半许
溯游水汪汪的眼睛一直不敢转移的望着散发着仙气的元彧。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如若白玉,宛若天宫仙子,若非天宫禁欲,又怎会垂落人间”
此时此刻,元彧也被从天而降的溯游深深地吸引了,这天底下,漂亮的女人,他见过的不计其数,可是这个
“这女子的眼睛晶莹剔透,不含纤尘,纵不若貂蝉昭君,也略胜美人。”虽说她衣着破旧,但不知怎的,眸子里,却有一种让人静谧安逸的透彻。
元彧惊讶的抱着她,溯游痴醉的望着他,养在深宫,如若不是命运的百转千回,她又怎么见到今昔般别中画制。
“姐姐”高詹的朱红高墙外,只见一清秀少女,发髻简单,不施妆容。衣着粉色衣裙,扶着一年长老妇范萧氏从内院走了出来。范萧氏见溯游直勾勾的跌落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可谓是有失大统脸色顿时吓得泛白,对于年小尚不知男女之情的溯洄来说,虽说惊吓,却有些带热闹的眺望着。
溯洄还傻愣的站在原地发呆,只见紫衣公公尖锐的声音冷嘲热讽道
“大胆奴婢,怎敢怠慢了北国贵客,怎么能让大人抱着你这待罪贱奴,你可知救你之人为何人,是北国第一才子元彧元文若,还不敢回礼谢恩,怠慢了北国才子,让人嘲笑我南朝礼数欠缺。”
尽管带头的侍者(公公)一直斥责着溯游,只见溯游灵魂出窍的盯着元彧的清秀的脸,早已经将身边的人忘乎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