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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起,朱辉刚入睡,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声音慵懒地接起电话。
朱辉:喂?哪位?
许琰:是我。
朱辉努力睁开眼睛,并且坐起身来。
朱辉:许琰……..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啊?你身边好像很空旷的样子,外面刮着风吗?你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外边?下午就变天了,你穿得厚不厚?
朱辉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搞得许琰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不过朱辉亲切的温润的语调,还是让许琰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许琰:我在天桥上,风是比较大,不过没事儿,我不冷………我去你那儿行么?
朱辉:你在哪儿?告诉我确切的位置,你先找个避风的地儿待着,我开车去接你。
许琰笑了:不用,我自己过去,我还在公司附近,晚上跟安宁一起聊得太晚……..
朱辉:那我……..那你路上小心点儿,我这就下楼去接你进来…….你要沿着我行进的一侧路走过来,你是逆行,知道吧?这样我们会在半道上碰见的,对了,你开个实时定位吧,我怕错过了你。
许琰心里一暖:嗯,待会儿见。
朱辉:待会儿见。
朱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挂断电话,那一端的许琰已经主动挂断了,朱辉晃了一会儿神,这才匆匆下地穿衣出门。许琰站在天桥上,虽然风很大,但有一个好处是,天空中的乌云和雾霾都被吹散了,她仰起头竟然看到了微微闪烁的星光,顿时觉得天空好辽阔,这夜色可以将一切吞没,而低下头望望周边,只有偶尔几个人还在穿行,天桥下的汽车呼啸而过。许琰走下桥去,朝着朱辉所在的公寓狂奔过去。她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边跑边在大风里大口地呼吸着,冷空气钻进了她的胃里,引起一阵痉挛。
只一会儿功夫,许琰便看到朱辉形影单只的身影,他的头半缩在领子里,样子有些可怜兮兮的。许琰快步迎上去,咧着嘴笑了,嘴唇干燥得像要裂开一般,她舔了舔嘴唇,看着朱辉。朱辉将她的领子往上拽了拽,也定定地看着她。
朱辉:冷不冷?脸都红了!
许琰笑着摇摇头。
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客厅的窗子开着,客厅里还留着没有散去的烟味。
朱辉:你坐啊,等会儿水就开了,喝点儿热茶……没想到你会突袭,以前都是提前晾散烟味儿的。
许琰:没关系……..我没跟你说过吧,我爸也是个烟鬼,一天要抽两盒的,我是被烟熏大的!
朱辉:我以后去阳台外面抽,绝对不会在屋里了,以防你的偷袭!哈哈
水壶发出闷闷的警鸣声,一声高过一声,朱辉跑向厨房,许琰一个箭步奔进去,抢在他前面,先关掉了火。
朱辉赞叹道:你这反应……..神速啊!
许琰对他这里的陈设熟悉了,于是亲自动手,给自己泡了一杯新茶,又将朱辉的水杯加满,然后把剩余的水灌进暖壶里,她将水杯递给朱辉时,朱辉意味深长地笑了。
许琰:你笑什么?
朱辉:你……..真有女主人的样子!
朱辉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在询问她,为何从天而降。
许琰:我才不当什么女主人……..
朱辉:那你跑来干什么?
许琰:你家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离公司近,而且,我和安宁聊累了,想找个就近的地儿睡觉。
朱辉无奈了:好吧!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或许是连朱辉自己想都不敢想,许琰会自己送上门来,他告诉自己无数次,别多想,别瞎想,结果就是,即便是许琰主动送上了门,他还是错失了机会。
许琰不知该如何主动示好,只能在惶惶中自顾自睡去。这一次,她没有关门,但朱辉仅仅是站在门口,凝视着她的背影出神。看到她蜷缩的身体,朱辉以为她冷,又拿出一个毯子,给她搭在被子上,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了她的脖子。起先脑袋里还不断地重复着安宁的话,但不知什么时候,许琰已经沉入了梦乡。
早晨的太阳直直地射在许琰的脸上,她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朱辉靠在她的床边看书。朱辉移开书页,眼睛看向她,两人一上一下对望着,不约而同地笑了。
许琰:你笑什么?
朱辉嘲讽地笑了:我在想……..昨天安宁是不是教你什么了?还是我错过什么了?
许琰一下脸红了:你胡说!
朱辉乐了:我啥也没说呀!
许琰立马闭上了嘴,把头塞进被子里。
朱辉站起身来,伸伸胳膊,又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与太阳对望,他背对着许琰。
朱辉:今天的太阳真好啊!
许琰乘着他转身,一溜烟儿地钻进卫生间了,洗漱完后,穿戴整齐地站在地上,刚才砰砰直跳的心脏,这才沉静下来。
朱辉:昨天安宁来公司干嘛?你们聊什么了?
许琰:她就是来看看我,我们本来计划一起去看电影的,结果聊个没完,错过了好片子,索性我们就只聊天了。
朱辉已经转过身来,背对着窗户和太阳,许琰看到他的脸,在太阳的映射下显出象牙白的轮廓,一时看出神了。
朱辉打趣道:突然发现我帅了?
许琰被他这话噎着了。
许琰:自恋狂!
朱辉:跟自恋狂去爬香山吧,行吗?
经他提醒,许琰想起了去年的红叶节,那时张璇安宁他们都还在,整齐的一家人,周末的香山聚会几乎成了惯例。
许琰:好啊,!
朱辉:那你得快点儿,现在已经九点了,路上开始堵车了。
许琰:我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那个……..你别开车了,我们坐地铁去吧。
朱辉:那行,我去收拾一下。
朱辉冲进洗手间,快速地冲了个澡,梳洗完毕,他踱进厨房里,看到许琰已经做好了早点,心下暖暖的。
朱辉:面包加酱豆腐加鸡蛋?中式三明治?
许琰:算是吧,牛奶麦片,还有两瓶矿泉水,一瓶果汁,冰箱里还有一大块儿巧克力,我就都带上了。
朱辉:冰箱里还有腌黄瓜,看到了吗?
许琰从腌菜罐里拿出一根黄瓜,切成细条,给朱辉的三明治里夹了一根。朱辉发现,他水杯里已经换过了新茶,心下更暖了。
朱辉:你怎么不吃?
许琰:我吃过了,在你洗漱时。
朱辉有点儿失望。
朱辉:下回能不能等我一起吃?两个人边吃边聊天,多好啊!
许琰:食不言,寝不语!
朱辉开始头疼了。
朱辉:对了,告诉你个事儿啊……..咱们公司近期搞股改,高管们要配股,给多少干股我接着,不过我是没有额外投资计划的……..我打算卖了现在这个小房子,可以到稍远点儿的地方,换套大的。你说呢?
许琰不置可否,她沉默了。因为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换不换房子,换什么样的房子,似乎她并没有什么发言权。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许琰想了想,换了话题。
许琰:高管多好啊,还有干股,躺着数钱呗?
朱辉打趣她:听你这口气,看着有钱人赚钱,你好像很来气似的?
许琰:来什么气啊,有钱人赚钱,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作为一个普通人,望而兴叹一下即可,还得过回平凡的生活啊!
朱辉:有钱人赚钱也不容易,你没听说过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穿鞋的,总是怕亏本,担心贼惦记,比起光脚的,他们没有洒脱的资本。
许琰乐了:光脚的就有吗?
朱辉:这得看光脚的想不想得开了,反正一无所有,又何必恐惧失去所有嘞?
许琰:光脚的好悲哀啊,一无所有,还得培养阿Q精神?
朱辉:还说没有来气?我看你是……..气急攻心了!
许琰叹道:因为……..我也是光脚的。
朱辉乐了:那你羡慕或者崇拜有钱人么?
许琰:崇拜啊……..我每天都在向权利和金钱致意,你看不到吗?
朱辉笑了:
你别高抬自己了……..就你那点儿小欲望……..全都放在培养徒弟上面了!
许琰:我可没有那么高尚……..我就是一凡人,扎在人堆儿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人!
朱辉:许琰?
许琰:嗯?
两个人对视良久。
朱辉:我们去爬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