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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经历过他人的苦,才会理解他人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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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朱辉走进浴室,他将淋浴头调至按摩模式,水像锋利的针头一样刺向他的皮肤,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关掉水龙头,朱辉并没有擦干身上的水,而是直接披上衣服出了浴室,到厨房给自己,也给即将到来的许琰,煮了一壶浓浓的普洱茶。朱辉的心思飘向远方,完全忽略了滚烫的热水的杀伤力,他的舌头和胃粘膜同时受到了冲击,迅速地痉挛起来,他只能伸着舌头捂着胃走进客厅,蜷缩在沙发上。

    他想起之前许琰被烫的情形,不觉苦笑起来。她当时一定也很痛,因为在那之后,有好多天朱辉看到她走路都是很别扭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尽力避免两腿间的摩擦,但又不能分得太开,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许琰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事实上同事们都看出了端倪,只是大家不明就里,只能在各自心里闪过一丝念头而已。而这些,许琰自己是浑然不知的。朱辉有些懊恼,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的痛苦………又或者……..许琰只是在他面前成功地掩饰了那份痛苦。

    原来这种痛是可以忍受的,他知道,许琰自己也明白,这样的痛是会过去的,过去之后,除了身体残留的那点儿疼痛痕迹,舌头麻木些,胃粘膜受点损伤之外,一切照常如旧。但此时,朱辉心里的失落,和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楚,让他感到窒息。他不知道这样的痛什么时候会过去、会停止,更不知道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会有什么随之而改变,更甚至这种改变是什么样的、自己能否承受,这些朱辉统统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他难以忍受。

    朱辉坐起身来,拿着电话继续拨,直到电话里传来接通的嘟嘟声,他才稍稍平静下来。但是没有人接听。这个时候,许琰还在地铁上,或者在马路上,在人群吵杂的环境里,她没有听到响声,她如果听到了会接听的,朱辉这样想着,感觉好了很多。

    朱辉走到唱片架前找了半天,从里面挑出一盘《星空下的传说》,音乐声缓缓响起………过去犹如梦一场,醒来时锥心刺痛,沉溺的人不会懂,何时该选择放手……….

    朱辉皱着眉,没等唱完就切换到了下一首………说好一起面对考验,说好不逃避不厌倦,说好温柔对待每一个明天,说好不去过问从前,我们从来不想欺骗,而我们总是忽略时间,谎言利用善良伪装永远,无声无息却已经改变。记忆在一瞬间老了,爱情在一夜间散了。我站在孤单星空下,不敢看回忆点点星光。我们在一念间断了,任时间揭开沉默多年的伤痕,我站在失去承诺的星空下,数不尽灿烂星光刺痛黑夜。你忍着泪说从没爱过我,这是多么牵强的借口,如果你像过去一样懂我,你该知道这有多痛!

    不知何时,朱辉已经泪流满面,他对此毫无察觉,面颊冰凉冰凉的,他用手抹时才意识到那是眼泪。朱辉跑进洗手间照镜子,他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睛,他用劲儿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脸颊有些灼热。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他皱起眉头,一张狰狞面孔在朝着自己微笑,朱辉打了一个激灵,随后一阵寒流袭遍全身,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抖抖薮薮的。当他的目光从胳膊上的汗毛拉回到镜中,里面的面孔已经恢复了常态,平静如常。

    在等待许琰的过程中,他在沙发上一直处于似睡非醒的状态,唱片反反复复地播,每一个字儿都是如此清晰,它们仿佛不是经由耳朵传递到他的大脑,而是直接深入了骨髓,并在那里长久地驻足,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肌理,直到许琰摁响了门铃。

    朱辉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打开门,没等许琰换鞋,便急急地将她拥入怀中。

    许琰笑道:怎么了,饿晕了?

    朱辉悠悠地回道:嗯………真想把你吃了………连骨头渣都不剩!

    许琰乐了:这么狠毒?

    朱辉叹了口气:就这么狠毒!

    许琰笑着挣开他,自顾自进了厨房,开始忙乎起来,不一会儿,餐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火锅食材,两人也坐下来,互相看着对方,中间的电磁火锅炉嗡嗡作响,锅里的汤料也开始翻腾起来,升起渺渺的热气。许琰笑嘻嘻地看着他,将煮好的肉夹到他的碗里。

    许琰:不是饿了么,赶紧吃吧!

    朱辉没有动筷子,他绕过餐桌站在许琰背后,用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将下颚顶在她的头顶。

    朱辉:许琰?

    许琰:嗯?

    朱辉:你感觉得到我么?

    许琰:当然了………你想说什么呀?

    朱辉: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你?

    许琰一愣,随即转过身来看着朱辉。

    许琰:你怎么了?

    朱辉将她搂得更紧了,许琰感到自己快喘不上气了,于是挣脱了一下。

    许琰:我喘不上气了………

    朱辉:是我让你喘不上气了么?

    许琰:你放开些好么?

    朱辉断然拒绝了:不好!

    许琰用尽全力,挣脱开朱辉的怀抱,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许琰:你到底怎么了?

    朱辉再次搂住她,声音低沉。

    朱辉:是我……..太着急了!

    许琰:火锅快熬干了,我们吃饭吧………

    朱辉:嗯。

    两人重新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看着彼此。许琰给朱辉碗里夹着肉和蘑菇,朱辉则往她的碗里夹着茼蒿和木耳,两人相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