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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许琰立马觉得身上有劲儿了,当她转过头去看安宁时,她忍不住笑了,因为安宁正在狼吞虎咽地喝着粥,那表情就像是从来没喝过粥似的,有着饿狼般的贪婪和喜悦。旁边的护士一个劲儿地阻止她,开始小声地,怕把许琰吵醒,当她发现许琰也醒来之后,就开始大声地劝阻。
护士:您不能这样喝,您刚醒来,又多天没有进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更何况,还得给那个床的病人留点儿呢。
护士看了眼许琰,又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两个碗,无奈地摇了摇头。
护士:这是警察家属自己熬的,为了表达歉意…………
许琰笑了:你怎么跟饿死鬼似的?
安宁白了一眼:咱俩差点儿就成饿死鬼了!
护士:那也不能多吃,肠胃受不了的…………
安宁:你闭嘴吧,我也是护士!你不就是怕我都吃了,没有她的吗?她这不是刚醒么,让她缓缓,让那个警察家属再做些来,这些哪儿够她喝呀,你们别小瞧了她的饭量,这些也就够我喝,你们再给她准备双份儿的量就行了,她比我能吃多了!
护士撇着嘴。
许琰笑了,安宁也乐了,继续埋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粥。
安宁:真是死里逃生啊………..别说,这粥真好喝!
喝完之后,安宁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向许琰努努嘴,许琰笑了。
护士走了,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碗。
护士:抱歉啊,现熬肯定是来不及了,警察家属从我们医院食堂打了粥送过来的。
护士递给许琰,安宁探过脑袋,瞅了一眼。
安宁:不行,她们糊弄你,连我刚才喝的一半儿多还没有!
护士:真不能喝那么多………..
许琰笑了:够了,够了。
许琰端起碗来喝着,喝的间隙中,她瞪了安宁一眼,安宁立刻哇哇大叫起来。
安宁:你瞪我干嘛呀?让你争取,你不争取,你怪我啊?
许琰:这肯定没有你刚才那个好喝…………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是饿极了嘛!
许琰噗哧笑了:行了,你喝了那么多,一会儿该难受了,下地溜达一下吧?
安宁:你别说,还真难受,撑得慌,这肚子里好几天没消化食物了,早罢工了!
许琰:你要有劲儿,就下地走走,全当散饭。
安宁听了许琰的话,穿鞋下地,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
安宁:哎,许琰?
许琰:嗯?
安宁:在里面,你害怕了么?
许琰:那当然了。
安宁:我怎么没看出来呀?我还以为你不害怕呢!
许琰:害怕应该什么样啊?
安宁:哎,你把我问住了………..反正,我害怕,你是感受得到的;但是你害怕,我没感觉到;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许琰沉默了一下:明白…………或许跟我是回避型有关吧,我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安宁:我怎么觉得…………你是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呢?
许琰:或许吧,我的防御机制比较强?
安宁:在我面前也要掩饰吗?在我面前……….也不能放心………..放松吗?
许琰神情有些暗淡:我不知道。
安宁:那在朱辉面前呢?
许琰沉默了,安宁适时地转换了话题。
安宁:他们怎么就把咱俩给忘了呢,这要是咱俩真的就这样死了,冤不冤呐?
许琰乐了:咱们不还在嘛!
安宁:差一点儿啊!
许琰笑了:差多了,你知道人体需要饿多久才能死吗?
安宁:可我真的以为咱们要死了啊………….
许琰:可是毕竟咱们还活着啊!
安宁的手机铃声响起。
安宁:王瑞?你在哪儿呢?什么?我…………你容我想想办法。
许琰:怎么了?
安宁的神色焦急,恨恨地咬着嘴唇。
安宁:呸…………他们怀疑王瑞是***,要遣送她回老家,这帮孙子!
许琰:那她现在哪儿?
安宁:在火车站,待会儿火车就要开了,她说她不能这样回去,她这样回去会把全家的脸都丢光的,她根本不是***,她说她宁可死也不回去!许琰,怎么办?她的个性很刚烈………….
安宁神色紧张地看着许琰。
许琰:别着急,把她的号码给我。
安宁照办,她不知道许琰要干什么,但长久以来她就认为,许琰什么事都能办到,她就是这么想的,或许有些人就是能给别人这样的感觉。就像张璇,安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但她就是信任他,相信他会对自己好,自己也愿意嫁给他,于是在还没完全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时,就毫不犹豫地嫁给了他。
安宁听着许琰讲电话,看着许琰的神情,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许琰是个男生就好了,她一定猛命地追求她。安宁想着想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许琰:朱辉,你别问了,我现在什么也回答不了你,来不及了,人命关天,无论你在做什么,停下,迅速到我这里来,开车过来,快!
20分钟后,许琰已经坐上朱辉的车。她一边看着导航,观察着拥堵的路段提醒,一边指引着朱辉迅速地开往火车站。朱辉什么都没有问,一切全凭她指挥。当他们赶到车站时,许琰看了眼表,载着王瑞的列车已经开出十几分钟了。
许琰:我不能让他们毁了王瑞,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朱辉:你先别急…………
许琰:你的油箱满么?
朱辉:嗯,早晨刚加满的。
朱辉看着她,心领神会,启动了汽车,许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朱辉已然朝火车前往的方向开去。
朱辉:我们在下一个停靠站堵他们!
许琰则打通了王瑞的电话。、
许琰:谢天谢地………..听我说,傻孩子,千万别做傻事,相信我,我们会在下一个停靠站………….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许琰又接通了安宁的电话。
许琰:对,车已经开走了,我们正在追赶,我已经联系到王瑞了,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你放心吧,对,你好好休息吧,那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许琰转过头来看着朱辉
朱辉:许琰,你恐怕没办法拦截警察…………打电话给张璇,让他联系他的律师朋友,哪怕在手机上,也好给警察一些心理压力………….总比你现在的身份要有用得多!
到目前为止,朱辉还不知道自己要追谁,为什么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上路了,什么都不问,而且还第一时间给出了最关键的提醒…………这一切的一切,让许琰瞬间感动爆棚。许琰默默地看了会儿朱辉的侧脸,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细致地观察他,轮廓分明的脸颊,象牙白的肤色,坚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嘴唇…………朱辉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朱辉:你闭上眼睛………..
许琰疑惑:干嘛?
朱辉:闭上眼睛,你还能想得起来我长什么样么?
许琰更疑惑了:干嘛这样说?
朱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是模糊的!
许琰照做,结果令她惊讶,因为她发现,朱辉说的是对的。
许琰:我………
朱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这人就是这样,连句哄人开心的谎话都不会说!
许琰:对不起…………
朱辉转换了话题:我们正在追赶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许琰:是安宁的朋友。
朱辉:你叫她妹妹…………
许琰:是么?我没注意,或许她跟安宁一样,只是因为都比我小吧。
朱辉:嗯,你对她说,姐姐会把你带回来的,你是在安慰她,也是在承诺她吧?
许琰:是么?
朱辉:许琰?
许琰:嗯?
朱辉看了她一眼:没事儿,你把靠背放倒,躺一会儿吧。
朱辉向她点点头,许琰放倒靠背躺着,渐渐闭上了眼睛。朱辉扭头看她,许琰的眉头微微皱着,朱辉轻轻地笑了。
事实上,王瑞和她俩一样被关了起来,只是安宁和许琰是按摩院的客人,王瑞和张大姐是按摩院的职员,所以被分别关在了两个房间里。王瑞和张大姐的身份被很快认定,于是被转到外来人员在京监管处的临时看押房里关着,按照正常流程办理遣返原籍的手续。
与此同时,派出所接到配合行动的任务,就把许琰和安宁两个人暂时搁置了。当王瑞和张大姐虽然在同样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好吃好喝时,许琰和安宁却在挨饿。王瑞曾给两个姐姐打过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当王瑞和张大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分别时,她无意之间听到张大姐给她的亲戚打电话,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名义被遣返,她瞬间懵了。
王瑞来回地踱步,看着候车厅里的人头涌动,她突然哭了。十六岁爸妈离婚,王瑞离开家,之后几乎很少回去,她自己养活自己,没有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在北京一闯荡就是五年,家里人觉得王瑞肯定过得很好,不然她早就跑回去了。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的艰辛,也没有人关心和在乎她的现状,她活得像个孤儿。
现在,她要回去,还是以这样的名义回去,王瑞一时不知所措。这么多年了,受过那么多罪,吃过那么多苦,她都没有害怕过,但是现在,她真的害怕了,她回想起了这些年在北京干过的一系列工作。
刚到北京时,王瑞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中,她第一次看到如此高的建筑,最深的体验竟然是,蹲厕所也能如此的舒服。但很快,她开始焦虑了,由于没有学历,她甚至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因为所有的招聘广告上都写着“大专及以上学历”,简单的一行字却深深地刺痛着她。
半个月后,她随身带的现金花光了,她最终决定放弃自己的想法,找一些没有学历要求的工作来干。这时,她路过一家发廊……….时至今日,王瑞早已忘记当初面试时的情形,不过最终她被留了下来,开始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发廊的白天比较清闲,于是王瑞从旧书市场上淘来一些中专自考用书,没事儿就翻着看看,印象中那段时日她过得很充实。同时,因为外国语学院就在马路对面,总有一些老外上门来理发,她便对学习英语也开始感兴趣了。发廊老板是个湖南姑娘,年纪也不大,但似乎很有钱。男朋友送她iPhone,她就将旧的手机扔给了王瑞,王瑞便下载了学习英语的App,有空时就拿出来搁在耳边听。
湖南姑娘看她这么爱学习,便把自己的一副音质超好的耳麦送给了她。王瑞感激极了,于是更加勤奋、更加卖力地学习起来。每天王瑞早早地来到发廊,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再去对面的小吃店,给湖南姑娘买豆浆和油条当早点。湖南姑娘看她这么勤快,索性也将自己的手艺都教给了她,还让她搬来发廊和自己一块儿住,让她省下租房子的钱。
王瑞便将这些省下来的钱,为店里购置需要更换的工具,时不时还增加些窗台的装饰,甚至还在入秋后,给湖南姑娘买了一件羊毛衫。在发廊待了两个月后,湖南姑娘给她涨了薪水,也放心地将店里的事全部交给她打理。那段时间,王瑞感到特别的幸福,她认为北京是一个人情味儿很重的城市,她心里特别感谢这个城市,她认为生活就会这样下去,她很满足。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儿。当湖南姑娘将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她时,王瑞愣住了,那是一个歇了顶男人,尽管他对王瑞很有礼貌,还带了礼物给她,说湖南姑娘将她看作了姐妹,让她们以后好好相处之类的话,但王瑞却怎么也忍不住胸中涌起的阵阵厌恶感,她夺门而出。晚上回到店里,湖南姑娘哭着看她。
湖南姑娘泪眼模糊:王瑞,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王瑞蹲下身来:没有………..姐,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
湖南姑娘叹了口气:我………..我就是太孤独了,北京看我们是外地人,它容不下我们的………...谁都看不起我,我在这里没有朋友,我也………….回不了家…………刚到北京时,我就遇到了骗子,身无分文,又饿,又没办法,我就去了发廊…………那间发廊跟我这里的没法比!
湖南姑娘突然提高了音量,这让王瑞不解,她看着湖南姑娘泪水如洪水般涌出。
王瑞:姐,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别憋着………..
湖南姑娘嚎啕大哭:我就是想学点儿手艺,我也勤快,我就是想凭自己的本事过好日子,可她们不给我工资,还灌我,我被她们毁了,那时…………我才19岁呀,王瑞,我才19岁呀!
湖南姑娘浑身剧烈地抖动,泪水伴着抽泣声,如一把尖刀,刺痛了王瑞的神经。
湖南姑娘:就是他………..他看我绝食,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他有家,可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他还出钱给我开了这家发廊,他让我遇见了你…………见到你,我就像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你和我一样勤奋,老实,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真好!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在讨好我,后来我观察你,每天第一个到店里,打扫卫生,给我买早点,你却饿着,还把省下来的钱给我店里添置东西…………我相信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对我好,所以我……….一开始并不敢让你知道他的存在,我怕你看不起我。
王瑞搂着湖南姑娘的肩膀:姐,我没有看不起你,你这么好,应该有个好男人配你,但你跟了他,你不委屈么?
湖南姑娘:那我能怎么办?他给了我这么多,我什么也给不了他,我只能把我自己给他!可是他不喜欢孩子,他也说了,他不可能娶我,我已经26了,以后我怎么办呀?
王瑞一时为难起来:要不………..咱们自己把店撑起来,就我们两个,不雇人了,我们辛苦点儿,别再要他的钱了,慢慢地把钱还给他。
湖南姑娘:行么?
王瑞眸定地点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