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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赤瞳放下手里厚厚的一沓报告沉默不语，数据是一种直观的东西，只需通过对比、归纳、整理等方式就能帮人作出判断。
从四年前开始，反抗军游荡的南方地区人口增长率断崖式下跌，事实证明再残破的秩序也比无序要好上无数倍，反抗军不事生产的结果就是灾荒像瘟疫一样扩散，脱离土地的民众只能依附于反抗军加入抢掠的队伍。
与之相比，北地的大环境总体向好，因为某人将其视为个人财富，不允许亏损，尤其是珍贵的劳动力不能无意义消耗，饿死绝对是纯粹的浪费，许多工程都在等待以工代赈的建设。
其中以前从没出现过的高产作物发挥了巨大作用，它们在损坏一部分土地肥力之后适应了当地的生长条件。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数据的真假，这需要她去进行所谓的实地调研，倒不算费事，在各地调查几个样本就好。
赤瞳拿起资料离开地窖，今天的地窖并没有上锁还填了油灯，看来某人对他自己很有自信。
黑瞳提着八房默默跟上，失去帝具的姐姐尽管还有着杀手的素质，但实力不可避免的严重下降，她得预防对方脑子拎不清做傻事。
赤瞳走过花园，无面人在她身前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巡逻，未经允许进入府邸会被就地格杀，她走到城堡下，一个助跑跳上二楼的阳台。
然后便僵在原地，骑手在草原上策马扬鞭。
“怎，怎么停下了。”
“有人没素质。”
夏格起身来到阳台前拉上窗帘，对方走进了冥照的范围里，赤瞳看着他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等窗帘拉上后才缓了一口气，刚才她差点窒息。
房间内的音乐继续响起，赤瞳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她的村雨还在对方手里。
黑瞳面色紧张的跟了上来，姐姐是不是在夜袭无拘无束惯了，连在大公家也敢不走正路。
然后也僵在原地。
黑瞳支支吾吾地指了指窗帘，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学着赤瞳的样子蹲了下来。
犯错后就不能走了，但此时待在这里确实是一种折磨。
“咱们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危险。”赤瞳小声说道，虽然暗杀生涯让她对那种事有一定的了解，但具体到自己的时候却还没做好准备。
“应该不会，大公可能觉得这样更有兴致。”黑瞳摇头回答，同时伸手沾了一下窗帘底下的胶状物，闻出味道后脸色通红地搓手。
半晌，两人腿都蹲麻了，夏格才重新拉开窗帘。
“如果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们俩砍死，什么事？”
赤瞳费力地站起身说：“巴鲁斯特先生，我希望亲眼到各地去看看，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我愿意回来为您效力。”
当帝国无法满足她个人理想的时候赤瞳曾毫不犹豫地加入反抗军，要是连反抗军也不行她也能干脆利落地投靠北地，其人并不忠于哪个组织。
夏格直接把村雨扔给过去，同时在对方身上留下了标记，万一不回来，那就用冈格尼尔解决掉。
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得到了这把刀的能力，在咒毒样本不限量的情况下，乌鸦医生很轻松地将其复制了出来。
两人快速告辞离开。
……
翌日清晨，门房里的黑瞳顶着黑眼圈起床，她如今在大公府里担任门卫的职务，同僚是沉默寡言的无面人，洗漱和换衣间都在城堡里，这里更多的是值班的地方。
黑瞳收拾完毕之后抱起八房走到门口的小桌子旁坐下，阳光暖洋洋地打在身上，她昨天晚上做了一夜噩梦，内容不算和谐，短时间内她可能得避着夏格走了。
临近中午，一位衣衫华丽的老人送上拜帖，黑瞳瞥了一眼就不再去管，每天都有贵族和官员想要登门，只要不越线便不关她的事。
“小姑娘，我想见巴鲁斯特阁下。”老人笑容和蔼，像是生活优渥的富家翁。
黑瞳挑了挑眉头，口气还蛮大的，她当门卫也有段日子了，很少听见如此直白的说辞。
“可能得等些时间，我只负责将帖子交上去，见与不见需要看大公的意思。”
“无妨。”
下一秒，夏格的声音从黑瞳耳边响起，“让他进来。”
黑瞳脸色一僵，昨天姐姐能跳到阳台上绝对有某个家伙的纵容，他绝对是图谋不轨，现在赤瞳走了，后果岂不是要自己独自承担。
“请进。”黑瞳勉强笑道。
老人愕然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通了。
角落里数名无面人熄灭了眼睛里的红光。
城堡前方的会客室，老人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对面的男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手里的拜贴。
“啧啧，好大的饼，能跟我谈这个，你是那七人中的一位？”夏格微微坐直了身体，他还以为反抗军想要动用朝堂上的力量让自己走呢，到时候他再顺水推舟事情就算成了，虽然事后肯定会牺牲很多人，但帝都失去了驻守的最强，防御力无疑将大幅降低，没想到对方胃口更好。
“不这样体现不出来我们的诚意。”老人笑着说，这位大公看上去比邸报和画像上还要年轻。
“我是帝国的忠臣。”夏格放下帖子靠进了椅子里。
老人失笑，对方不过是想坐地起价而已。
“可北地的现状应该不轻松，那位塞督从前以能臣干吏著称，先帝未病重的时候可谓一时风光，即便是现在的局势都称不上好，未必没有瞬间恶化的可能。”
“继续。”夏格环臂说道，反正他是肯定会接受对方提议的，无非是增加点环节提升对方的满足感，免得反抗军疑神疑鬼平添麻烦。
“您的权力太大了，几年前总督北地可能只是大臣的示好，毕竟您的根基薄弱，但自从钱庄掌控命脉之后大公府的势力与日俱增，大臣和皇帝将您留在帝都未必没有削弱您权势的意思，北地越乱，您的威胁才越小。”老人缓缓分析。
夏格颔首，他确定奥内斯特有这方面意思，对方以为大义之下自己无路可退。
奥内斯特篡位之后估计先是和自己继续虚与委蛇，然后暗中支持边塞叛军消磨北地元气，最终再前后夹击，他这个大公在剧本里就只能找条江自刎了。
想到这儿夏格愣了一下，艾斯德斯身边应该有叛徒，因为想解决他就必须考虑如何对付他妹妹，现在的轨迹和原本时间线差了很多，艾斯德斯可别翻车了，得提前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