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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我等不通人情,我那往日里看着沉着冷静的女儿,尚会做出此等为害天下的事情,更何况她身负邪气......”
宋望顶着宋夫人的眸光,硬着头皮说完。
沐晚晚心中清楚,哪会真如寂空所愿。
宋家那两口子向来如此,便是受罪,也要别家孩子多受些。
自己女儿刚发生了这种事,现在看见沐晚晚没有直接咬上来都算是克制过了。
寂空更是淡定:“那么宋掌门的意思是?”
青灰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沐晚晚低下了头。
“植一枚引魂钉吧,这样就算是有朝一日她真的不可控了,我们也有反制的手段。”宋望没有说话,开口的是宋夫人。
沐晚晚没有多余神情,百香果却先炸了。
“引魂钉?你还真敢开口啊!你母亲怎么教你的?苍山派以仁立宗,师祖老早就将引魂钉列入禁法,死前更是严令禁止后人使用此术法,你从何处学来的!”
宋夫人看着百香果跳脚只是微微一笑:“师兄真是,你觉得仁和更能得天下人敬重,那是你的事,我也觉得没错。可你不能勉强我,勉强我宋家,也做和你一样的人。假使有朝一日真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我宋家至少要有保命的手段,不是吗?”
宋夫人说着这话,回头看着众人,似笑非笑。
百香果气不过,破口大骂。
可现场却愈发静寂了。
一方是绝对的实力,另一方是绵柔的威胁。
“我还是觉得此法太过残忍,寂空师傅的法子更好些。”
符怀英打破了这片寂静。
宋夫人一笑:“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这话就像溅进油锅中的水,周边变得嘈杂。
沐晚晚忽地想起了凤远,或者说执行官缈。
如果他还在,那现在这些话她应该听不到吧。
引魂钉,钉在人最强壮的灵魂之上,渐渐蚕食,直到魂魄消散。说起来好像是放了她一条生路,其实是将她痛苦的时间延长。
多疼啊,那得多疼啊。
没有人在乎。
沐晚晚笑了,谈论声渐息。
镜深看向沐晚晚。
“种吧。”
宋夫人嘴角噙笑,眉头一挑:“满场千百余人,竟无一人比得上沐姑娘的觉悟。”
沐晚晚还只见她单手结印,嘴中念念有词,不过片刻,一枚带着寒意的长钉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宋夫人一步一步走进,沐晚晚的嘴角也越来越弯。
“沐姑娘,有些痛,你可得忍住啊。”
“不可!宋夫人,不可!”是宋竹君的声音。
百香果想要伸手去拦,却被苍山派的弟子困在屋中一角。
宋竹君穿越重重人群,终于看清。
沐晚晚的双手被御兽宗的弟子禁锢,整个人狼狈又虚弱。
可还是在朝她微笑。
“不可!不可啊!宋夫人!”宋竹君眼泪不停的流。
可是宋望抓住她手腕的的手,就像是这世间最坚固的镣铐,她根本挣脱不开。
只能转头,看着自己一脸强硬的父亲。
“宋掌门,你放开我,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好不好。那是引魂钉,是引魂钉啊!”
宋望眼中的不忍只闪烁了一瞬间,手就被打掉了。
他抬眼看着姜应偲。
姜应偲却推了推宋竹君:“去吧。”
宋望大惊:“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若是去了会发生什么?严重了她会死的。”
姜应偲将乌梢横在宋望颈间:“我比你更知道这之后的后果,但我愿意尊重她,做一切她想做的选择。所以,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您不要再妄图阻止了。”
见姜应偲的脸冷了下来,众人一时间也不敢往前走了。
宋竹君落着泪,几步的路程,却被她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眼睁睁的看着引魂钉离沐晚晚越来越近,眼睁睁看着沐晚晚对她摇头。
她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的背影,一句一句的哀求。
“宋夫人,求你,求你,放过她吧。”
“宋夫人,那是引魂钉啊。”
“宋夫人,那得多疼啊。”
“宋夫人......”
她所能维持的最后骄傲,是就算哀求,依旧不叫一声阿父阿母。
可是那枚钉子,就像要把她也钉碎了。
脑海中无意间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宋夫人教给宋兰君的咒语。
画面模糊,她只能忍着头痛,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按照着记忆中模糊的样子描摹。
“阿娘!那是引魂钉啊!”
宋夫人手中的钉子,有片刻松动。
她没有过多在意,只当做是这个女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叫娘亲,让她有些无措。
可下一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猛地转头看向宋竹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宋竹君满脸泪痕,却比平常笑得更绚烂几分。
“我知道的,宋夫人。可是引魂钉,不能种。至少不能种在她身上,太疼了,她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很难过了,再来这么一道,会死的。”
宋夫人语气更冲了几分:“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强引魂钉,必被反噬。我可不会替你担半分。”
宋竹君没有再搭理宋夫人,只不停的念咒。
沐晚晚感觉身上轻松许多,可看着百香果前辈眼中的泪时,突然伸手,拉过宋夫人的手。
“真是麻烦,磨磨唧唧的,还要让我自己来。”
引魂钉触及灵魂,一瞬间便疼得沐晚晚蜷起了身子。
可手被禁锢在身后,她没有半分挣脱的余地。
宋竹君被引魂钉弹开,慢慢地朝着沐晚晚爬过去。
沐晚晚脸色变得很白,比千音殿前的积雪更白。
宋竹君缓缓伸手,擦去沐晚晚嘴角的鲜血。
“为什么?”
沐晚晚痛到不能发声,只能用尽力气摇头。
泪水不受她控制的流着,就连鼻涕也不受控制的乱流。
沐晚晚就像个被当众处以极刑的狼狈乞丐,人人冷眼旁观,人人仓皇避开。
眼前一黑,沐晚晚昏死过去。
“晚晚。”
这时候镜深才开口,面色担忧的推开了宋夫人。
沐晚晚的双手被放下来,手掌被指甲扣的细碎。
正流着血,重重的拍在地上。
心口处伤口也渗出了鲜血。
镜深将沐晚晚揽入怀中。
宋夫人慢慢走到宋望身边,把姜应偲的剑拨开。
“剑锋对人可不算是什么好习惯哦。”
姜应偲将乌梢收回鞘中,迈着步子朝宋竹君走去。
嘴中却毫不留情:“我的剑锋从不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