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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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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胡话?我一定要救活你。我还有许多关于姐姐的事情要问你。”

    宋竹君顺嘴就接了这一句。

    “可是我与那把剑已经融为一体,你把我和那把剑放在一起,我就能好了呀。”

    荆棘再次开口,宋竹君一愣,随即将荆棘放在后土剑上。

    藤蔓一点点缠住剑身,不过片刻便泛起了莹莹绿色。而后宋竹君听它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有这把剑,我早就死了。说起来那个把我封印在里面的老头呢?”

    姜应偲上前一步。

    “是师父把你和后土剑封在一起的。”

    “那不然呢?当年兰君自杀,毁了阵眼,我本来也会跟着族里人死的。只是我脑子聪明,情急之下钻进了这把剑。可我出来之后,想要从这把剑里出去,却被那个老头子封在了剑里面,封了这么多年。”

    苏护捡起地上的后土剑,看向上头的荆棘,开口问道:

    “那你原本是准备做什么呢?”

    荆棘答得十分顺口。

    “我原本是准备跑出去找兰君的妹妹啊。”

    宋竹君指了指自己。

    “找我?”

    荆棘虽然没有表情,但再开口时声音里的不在乎藏都藏不住。

    “当然得找你了。兰君早早就说过,若有一天她死了,我们还能侥幸的活,那便去找你。说你这个人心慈手软,肯定能让我们活命。而且那时候关你进荆棘笼,兰君甚至都没有让我们伤害你。虽说她好像嘴里很讨厌你,但是又好像很喜欢你。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非要弄的这种样子。哦,对了,现在的我,你肯定不认识,但是我们见过的哦,我叫弧枝。从前是一只狐狸,现在是一节荆棘。”

    宋竹君忽然想起那个每次都伸出枝条去碰一碰姐姐的荆棘。

    “原来是你。”

    见宋竹君想起了她,弧枝的语气终于好了一些。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与兰君最为要好,你是她的妹妹,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宋竹君看向一旁情绪低落的苏护,笑着开口:“不行,你与我姐姐渊源颇深不假,可这剑与我这师弟的渊源更深。若是怀念姐姐,我尚有软鞭和紫烟,可他怀念他师父却只有这一柄剑了。”

    弧枝没再开口,苏护嘴角微弯:“其实她要是这么想要跟着宋师姐你,我将后土给你就是,哪用...”

    “没有这样的话,那是五师叔留给你的东西。”

    苏护带着疑惑的看向说话的姜应偲。

    姜应偲没有立刻回话,反倒是宋竹君幽幽开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修仙者在死前能预知到一些身后事,魂飞魄散,无法转世者尤甚。所以,后土剑没有回到剑炉。苏护,弧枝于你修行有益,这是翠芜真人为你留下的东西。只是这样,对于弧枝来说有些不公平...”

    “停停停,我有些烦你这个论调,怪不得兰君说和你聊不到一起去。左右我捡回了一条命,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跟着你或者跟着别的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况且,我与这剑现在已是一体,它对我亦有裨益,我断没有不愿意的心思,你也不用觉得对我不公平。”

    “那话说到这份上,这事情就算是了结了。我们御兽宗之后不用封锁此地,你们也带走了你们师门遗留的东西。就是可惜了,我原本以为里头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件,本来准备据为己有呢。”

    玉无双此时开口,众人转头,才发现她斜倚在一棵树上,不知道倚了多久。

    “谢过玉宗主了。”

    玉无双脸上表情有些拧巴:“谢什么?谢我没抢你们宝贝?”说完转身下山去了。

    “一会儿回来了,可别忘了来我这儿拿晦目真人的遗物。”

    宋竹君看着玉无双翩跹的背影,喃喃开口:“玉姑娘是个妙人。”

    姜应偲点了点头。

    “确实,仅凭着后土与这截断枝,这片地方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子。况且四师伯的结界,外人也不是不能破解,只是多花点功夫的事情。这里头的东西是好是坏,她不知道,可不管怎样,也不是谁都能这么多年看都不看的毅力的。而且,山中除了那封寄给竹君的信,就没有别人知道四师伯留了东西。怕是那时候也看出了你们来此,是不被人所期待的吧。再加上四师伯那时候自爆身份,其中弯弯绕绕太多,她未必看得清楚,却还是替我们遮掩了几十年。”

    苏护说了一连串,宋竹君看向姜应偲,两人相视一笑。

    “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也很拎得清。我听人说,玉麒麟在世时,对她这个妹妹很好,因为这个妹妹胆小又不敢说话。如今玉麒麟身死,纵然是死与天下大义,可到底起因只是为一人复仇而已。况且阿姐当时还叛出了御兽宗,她如今能以这般情态对我,说起来已经是难得了。”

    宋竹君的声音渐渐淡去,林中红光渐盛,对于在此间的生灵来说,这是几十年来,它们第一次见到夕阳。

    再见玉无双时,月已上中天。

    她好像总是忙到深夜,怀玉上前叩开她的门,众人进去之后只看见硬榻一张,烛火三两,破败的不像一宗之主住所的模样。

    “你们下来的倒是很快。”玉无双说着话,刚好写完了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一旁,这才起身,穿过身后的屏风。

    “我还想着你们明早才能来。”灯影绰绰,瘦削的身影被烛火一照映在屏风上。

    渐渐地影子消失,玉无双走了出来。

    “给,这便是留下的所有东西了。那块树皮是我当年剥下来的,用了很多方法,保存的还挺好,你看看。”

    姜应偲伸手接过,打开包裹的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雕小老虎。

    眼眶没来由的发酸,他现在很想很想向卜篆骞炫耀他的小老虎比他的更加生动,可卜篆骞和吴奎思早就死在了几十年前。

    不管是他和师父,还是他和那些故去的师兄师弟,他们之间都相隔太远。

    明明只是相隔几十年的距离,可是却永远无法跨越。

    也永远不能跨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