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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军部医院。
内里来来往往的,除了医护人员,只有身着军装的士兵。
孙浩走在最前,二十八名学员紧跟他身后。那名军装青年没有和他们一起进来,已经上了装甲车离开。
苏业攥着药丸,四处张望。
他看到右边小花园的长椅上,有个独臂独腿的人正坐在那里晒着太阳;
他看到小花园旁边,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有人蹒跚而行,他半张脸都被纱布遮掩,仅剩的那只右眼似乎也看不清路。
他看到左边的小广场处,有人坐在轮椅里看书,两腿齐膝而断。
……
这是新闻、电视、网络上从未看到过的场景,二十八名学员沉默起来,他们静静行走,面色变得肃穆起来,宛若朝圣。
尽管孙浩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哪里会看不明白,这些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战士,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龙华的安定。
沉默中,众人走到一处宿舍楼前。
医院这边早有准备,已经腾出几间空的宿舍。在孙浩的安排下,二十八人很快分到自己的床铺。
“所有人,将东西放下,到宿舍门口集合。”
刚分好宿舍,孙浩就开始喊集合。
没人敢有怨言,全部快跑着出了宿舍楼。
“过来的时候,你们也看了不少,说说看法吧。”
孙浩点了右手边第一人,“从你开始说。”
“报告教官,我看到了军人的荣耀与可敬。”
“下一个。”
“报告教官,我认为龙华应该更加重视军部的保障工作。”
“下一个。”
……
轮到苏业时,孙浩看了他一眼,“苏业,说说你的想法。”
苏业不假思索,“荒野很危险。”
“好,下一个。”
……
二十八人,每个人都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孙浩不置可否。
他扫过眼前的二十八脸,“你们都很年轻,本该心高气傲,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想在这里死掉,真的很简单很简单。”
“这里缺少医护人员,这三天时间,你们听从院方安排。”
“另外,我再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这段时间,你们会接触很多伤患,每人问出五个以上士兵的进院原因,整理成报告交给我。”
“好了,解散。”
孙浩将这二十八人交给院方,就不管了。他搭乘门口停留着的最后一辆装甲车离开医院,消失于荒野更深处。
……
暮色降临。
篝火旁,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咱哥俩两年多没碰面了吧?”
“两年零六个月,你回城那天,我们的战线还得往回推一百里地呢。”
“来,再走一个。”
孙浩和军装青年两人举着罐装啤酒相庆,庆祝他们的再相逢,庆祝龙华的日益强盛,庆祝他们还活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上。
两人都有了醉意,却不想停杯。
“我说耗子,你也真够损的,把这些小年轻拉到军部医院,他们哪里吃得住这个?”
“变异体杀人的时候可不会管这人吃住吃不住,他们年纪不小了,这点事情还接受不了?”
“哈哈!你这教官当得真够称职!要是老子当年的队长有你这一半负责,老子指不定躲回城里装螺丝了。”
“怎么?后悔了?”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已经看透了,这辈子就是这么回事。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了。”
“嘿,有你这么个哥,你那弟弟再不争气,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要不,我帮你操练操练?”
“行啊,让他吃点苦头也好。人嘛,跟树一样,得修。”
“我说老大,你这是转性了?当年可是当宝贝护得死死,真放心交给我?”
军装青年忽然不讲话了。
他举起手里啤酒,朝着孙浩这边抬了抬,一引而尽。
孙浩一怔,他有些醉意,但思绪还算清晰。
两年多天天都在忙,最近突然有时间碰面……
让他帮忙操练那个宝贝弟弟……
孙浩猛地立起眉头,盯着军装青年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
军装青年摇头,笑道,“喝酒。”
“到底什么事?”
孙浩猛地站起来,“老三走的时候,老子可是答应他照看好你的!究竟发生什么了?”
“多大人了,还这么暴脾气?”
军装青年又开了听酒,“坐。”
孙浩吸了口气,缓缓坐了回去,他两眼直勾勾盯着军装青年,等他开口。
军装青年又闷了一听啤酒,淡淡说道,“上面下了死命令,明年开春前,将防线推过沧澜江。”
“沧澜江?”
孙浩手一紧,直将啤酒捏爆,他低吼,“这哪是什么死命令!这是让你们去送死啊!”
“缺粮、缺地、缺水,附近的城市粮食供应也出了问题,能拿下沧澜,龙华就能实现粮食自足。有粮,就有人。有人,龙华就不会倒。”
军装青年笑得苦涩,整个龙华的生死都压在他们军部身上,就算明知是个死,他能怎么办?
他是军人啊。
孙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从喉咙到肺,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死死,喉结不停滚动,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军装青年许久,“老大,你这次见我,该不是跟我……”
军装青年咧嘴一笑,“别想太多,龙华三十万战士,只要弹药充足,一路火力覆盖,伤亡率不会太高。来,干杯!”
孙浩不再说话,拿起酒,和军装青年手里的罐子撞在一起,一口饮尽。
……
医院宿舍。
没人睡得着。
咕噜噜——
咕噜噜——
几个人肚子叫起来,却没人说想吃东西。
在医院帮了半天忙,他们几人饿得厉害,却没有半点胃口。
这个宿舍只有苏业吃了晚饭,但他心情同样不怎么好。
下午所见那一幕,此刻仍在他脑海回荡。
大概四点多的时候,一辆越野车横冲直撞进了医院。
“医生!医生!”
“快来人啊!来人救救我兄弟!”
“快点来人啊!”
那人嗓音已经沙哑,和另外一人从车上搬下一人。
苏业闻声推着担架车冲出来,只看到那两人身上尽是血,两人怀里抱着的那人更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他腹部破开一个大洞,肠子已经滑出来。
“快放上面来!”
苏业把担架车停在两人面前,帮他们将伤患固定好,拧身准备往手术室那边推。
就在这时,那名伤员突然抓住苏业的手,他眼里满是泪珠,说话也不清晰。
“兄……兄弟……疼……给我个痛快……吧!”
那人最终被送进手术室。
手术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主刀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垂着头,“抱歉,送来的太晚了。”
那名士兵终究没能活下来。
两名身上同样挂着伤的战友抱头痛哭。
他们已经尽快往医院赶了……
“唉……”
苏业坐起身,下床出了宿舍。
这是他第一次出荒野,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
教官说的没错,在荒野,死亡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