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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碧空,水天一色,艳阳尽情地挥洒着热量,将木质的甲板晒得滚烫似火。
唯有湖风润颜,清凉梳妆,漂浮的荷草清香,熏得船客气爽神清。数里外的湖岸青山,柳绿花红,朗朗在目。
陆羽生跪坐船头,迎着湖风,眺望远方。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刚林洛山讲述的经历,那是他第一次对两人说起他离开楚烈城后的诸番遭遇。陆羽生心底的许多疑问,也一一被解答。
原来也正是眼前这一湖青碧,惹起了林洛山的种种思忆。
楚烈城那日,小妹终于平安归来,却得到兄弟遇险的消息。他便焦急地出城寻找。之后,借着水秋云的威势,从城主韩落英那里,硬是调集了城卫军,四处查探线索。
西镇王世子云孝然,通过探子得知此消息,硬是在军中多留了数日,更主动派出豹狼二老前往协助,然而始终一无所获。他们又怎会想到,陆羽生根本就没有在城外现身,直接就进入了镇魔山脉深处。再加上铁心兰的速度,也难怪,纵然水秋云暗中出马,不但白辛苦一番,还落得爱徒数月的怨恼。
林洛山无奈下,最终决定依照陆羽生的嘱咐,绕着镇魔山脉的边缘,向西北进发,赶奔盘蛇城。
相继经过了一座小城和无数村镇,他来至一处湖泊,云阳湖。
一样的碧波大湖,纵横数百里;一样的灵龟楼船,御水如飞渡。只是船行湖中,竟遭遇水匪。一群云阳寨的强人,劫船杀人。
因林洛山的体魄和阵道修为,被贼人看上,遂将其暂押,欲逼其入寨合伙。他也是倔强的性子,南街双英,硬气惯了,全然不知虚与委蛇的变通。于是十几日下来,受了不少苦刑,却依然牙紧志坚。
他们那些囚犯,不但每日受刑,还要干各种苦力杂活。他便成了兽奴,整日戴着枷铐,专司豢养灵兽,其中包括牛儿这头幼兽。一人一牛,多日相处,也不知是不是属性相投的缘故,这牛儿竟与他结成灵兽契约。
而他在监牢中仗义救助了一名看似凄惨的老者,熟料对方竟是个隐士强者,不但赠他阵法心得,还多番指点,无论功法武技,还是阵道领悟,更包括结合随身阵法的近战灵技《阵心枪》,以及锻神分心之术《分合锻神术》。据说也没少捉弄他,令他吃尽苦头。
最后,他更是在老者的帮助下,顺利地逃出水寨。只是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却无比的幽怨。一问才知,似乎他是被口中的“老头”给赶出寨子的。
陆羽生心内唏嘘,也有些后怕。别看这个月的经历,让石头获得了重大机缘,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但其中的危机风险不可谓不大,自己险些便失去了兄弟。若能重新选择,他宁愿石头没有来盘蛇城。
思绪间,一名中年汉子从船舱中,悠闲地向船头走来,嘴里哼着小曲,倚靠船头,眺望远方,不时地用食指肚轻刮眉角。
林洛山见有人靠近,也闭口不再多言。然而在陆羽生的心中,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惹起了对方的警觉,那汉子看了他几眼,皱了皱眉头,便打算离开,回转船舱。
就在此时,船尾骤然骚乱,而且迅速蔓延至楼船上下。
陆羽生蓦地起身,极目远望。但见一艘巨船,贴着湖面,御空飞来,紫金色的船身在日光下极其耀眼。船底灵气澎湃,将湖水劈出一道长长的水峡,所过之处,掀起惊涛巨浪。
这其实并不是船,而是一种大型的飞行灵器,至少是青级。刚刚还在数里外,转眼间,便飞至楼船身后。大船眼看要撞击到他们的楼船时,无数船客发出惊呼,甚至有人已经做好了跳水的准备。
好在两船相撞的事情没有发生,巨船稍稍减速偏转,几乎蹭着楼船而过,在他们的身侧陡然停住。涌来的浪头打得楼船左摇右晃,几欲翻覆。而数倍于楼船的高度和长度,纵然仰视也不见全貌,满眼的紫金色,给所有船客带来无比压抑的感觉。
陆羽生心头一紧,难道象石头一样,倒霉地遇到了水匪?又或者是盘蛇帮的人追来?不,应该都不是,这样罕见的飞行灵器,又以紫金为主色,只可能是那些人。
他心中有了判断,便有意观察身旁的中年汉子。他身上微不可察的颤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真的会是他?
再看巨船,通身以绿级的紫极金铜所制,气派堂皇,威势逼人。无数“楚”字皇旗,骤然从船侧护栏内升起,迎风飘展。
陆羽生隐隐地松了口气,果然是皇族之人,自己应该和皇族没有什么交集,这些人显然不是冲自己而来,更不会象水匪那样劫财杀人。
但他看了一眼那汉子,心情又沉下去,最后一紧牙根,伸手摸向自己的灵戒。
场面沉寂了片刻,便被打破。无数身形从巨船飞掠而下,疾速敏捷,半空更传来一道喝声:“皇族地卫办事,所有人出来跪迎!有敢枉动藏匿者,杀无赦!”
声音卷携着灵压,震耳的同时,也冲击着所有人的内息,压迫着所有人的精神。一名束身紫金锦袍的强者,悬立于半空,俨然是灵皇武者,其威势,令船客们心生畏惧。
船舱中有人陆续跑出,惊慌失措,一片嘈杂。蓦地惨叫一声,一名没见过这等场面的修士,因为不明所以的叫嚷,被船舱门口的地卫当场斩杀。雷霆手段瞬间震慑了所有人,扑通扑通,那些手足无措或有些桀骜的船客,慌忙就地跪下,哪管是平整的甲板还是凹凸的楼梯。
无数地卫强者簇拥着一名弱冠少年,飘落至楼船顶上。剑眉星目,英气夺人,明黄缎料的衣袍绣着四爪飞龙,一条白玉腰带,中心的圆玉晶莹剔透。背后紫金披风,飒然飘动,在风中唰楞楞作响。身后无数强者侍立,全部身着紫袍,俯首顺耳。
甲板上,一名队长模样的男子,王级中阶,带着十几名普通地卫,走向楼船的各个区域。其手下清一色的王级初低阶。人人手擎画卷,展开神识,逐一查验。
半晌后,队长跃上船顶,躬着身,向那贵气凌人的少年回禀着情况。少年闻言,脸色颇为不悦,对他呵斥几句。那队长又忙不迭地纵身回来,开始盘问每一名船客,甚至将手附着于对方脸上,以灵气轰击其面部,进行感知。
“大人,小人是此船的老板,敢问画中是什么人阿?竟然劳动这么多强者。”楼船和灵龟的主人,此刻大着胆子,怯生生地问道。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你是老板?刚好,过来仔细认认。这个独行大盗,乃是朝廷重犯,有任何线索提供,重赏,若知情不报,欺君之罪!另外,大人交待,该钦犯可能精通易容之术。你这船上可有形迹可疑之人?”
陆羽生几乎不用看画卷,就知道他们找的人是谁。瞟过画卷,便百分之百地确认了那钦犯的身份,令他的心情有些激动,熟悉的面孔,瞬间勾起无数回忆。
脑海中,那布满全身的疤痂,犹如条条蜈蚣,甚至爬满脸庞,遮挡住本来的面目。常年黑衣铁面,唯有血红的双眼露在外面,皮肤几乎再也没有见过天日。他总是站在影子里,永远那么沉默而萧索,一刻被仇恨包裹扭曲的心,让他只会以最狠毒的手段对待敌人。
一只手伸过来,粗鲁地掐住陆羽生的脸颊,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灵气霸道地冲击着面部肌肤,好似无数钢针扎在脸上,不但疼痛,而且损伤着经脉。
这是一种查验破除易容的方法,那些欺骗视觉、神识的幻化;那些面具、道具的辅助掩盖;那些控制肌肉、骨骼改变的伪装,都会在这样狠辣的手段下被破除,而陆羽生的《换形术》也在此列。
只是这种侦查方式,除了极度强势的组织,一般少有人会采用。试问哪个武者会甘心脸庞受制,并忍受这等伤害,这种肉体和心灵的屈辱一定会引来强烈的怨恨,但显然皇族并不在乎这些,所以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眼前的地卫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一甩手将跪着的他带倒,刚好是中年汉子的方向。而汉子的身边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个青年。看那青年的神情颇有些不安。
地卫先走到中年汉子跟前,看了看画卷,摇摇头,手掌举起,便要触及其面容,蓦然被旁边旁边的青年引去注意。
青年神色不定,一双眼睛不断瞟着船外,尤其被地卫恶狠狠地盯住,更是脸色微变。那地卫疑心渐生,将王级气势猛然爆发。青年身体为之一震,脸色铁青,脸型瞬间变换,赫然是画中的钦犯模样。
他干脆诡异地一笑,须臾间,以飘渺的身形,点足后撤,退向船头护栏,并向外倒栽而去,整个动作连贯而毫无声息。
这一幕惊动了所有人,但变其仓促,强者们未及反应,甚至包括头顶镇场的灵皇。唯有那地卫眼睛一亮,喊出“是他!”两字,便放下中年汉子,欲扑身而上。然而在他与钦犯之间,陡然发生灵爆,并伴随着大量白色烟雾产生,爆出的罡风席卷着甲板护栏的碎屑,四处飞溅。
周围的船客纷纷站起避开,而最接近的陆羽生窜起来将中年汉子扑倒在地,衣衫破损,形状颇为狼狈。
白色烟雾来不及扩散,便被一道从上而下的旋风,瞬间吹散,出手的是半空的灵皇,他正为自己的大意而恼怒。然而诡异地是,伪装成青年的钦犯,竟然在他强大的神识中彻底消失了。那附近除了几名扑倒的船客,就只有一名地卫,显然灵爆对他毫无伤害,除了身上挂着些许木屑。
刹那间,上空的灵皇身形一晃,“哪里走?”便似鱼鹰一般扎入湖水。因为湖水对神识的削弱能力很强,所以他需要沉在水中搜寻。
此刻,十几名地卫相继跳下楼船,而队长则掠至护栏处,察看着灵爆。他盯着残留在破损甲板上的黑色粉痕,喃喃自语道:“不过是些赤级的云雷子。”
陆羽生扶着中年汉子站起身,后者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却一脸关切地问道,“洛山叔,没受伤吧?”。
两丈外的林洛山原本护在陆馨儿身前,见到兄弟异常的举动,本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似乎领悟到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问道:“陆生,你和洛山叔没事吧?”“没事,石头,这该死的钦犯。”
两人声音不大,但强者们听得真真切切。
船顶的高贵少年,脸上原本露出些许狐疑之色,也消退了不少。不过目光仍然扫视着船头诸人,尤其捕捉到中年汉子一瞬间的诧异神情,只有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灵爆,他心里想着。
这时,湖中的地卫甚至那名灵皇,纷纷返回。地卫身上的紫袍,毫无湿漉的痕迹,想必拥有避水之能。但神情却十分沮丧,显然毫无结果,被敌人逃遁了。
灵皇也在少年身边说了几句,那少年渐渐眯起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丝精光夹杂着杀机陡然迸发,少年足下一踏,飞身冲掠下来。双指合拢,直奔中年汉子的后心,无数细小电蛇在指尖上蹿下跳。陆羽生始终警惕着周围的变化,变化虽然突然,但仍逃不过他的判断,心明眼亮,知道这很可能是出手试探,便一手按住中年汉子,暗中阻止他转身,口中喊道:“叔,小心!”
《壁垒森岩》调动貔貅土灵,以拳头迎向对方的雷指,指掌在汉子身后相交,“灵杰巅峰!”这超出预料的实力,让陆羽生不敢犹豫,果断地默念“集力百分之五十”,顷刻间,全身充满了力量,庞大的灵力在丹田内汇聚。但他并没有将集力释放出体外,所谓御敌于国门之外,而是用来增强自身,抵御即将侵入的雷电,化解其对身体经脉的伤害。
陆羽生任由手臂被雷电击穿,整条手臂上的肌肉都处于强烈痉挛之中,疼痛是必然的,他的身体就势向后倒飞,在外人看来便是被轰飞。与对方刚一脱离,他便将催动丹田内所有积蓄的灵力,瞬间扑向那些雷电,将它们逼出身体。
如今教派的死忠,有铁姑和石头两位强力体修,以一半的集力——五成,足以将他的身体经脉瞬间强化到师级中阶,再以自己的灵力,配上石头、小妹等人一半的灵力,一股脑爆发出来。
要说集力了,就能与杰级巅峰的战力对轰,那是天方夜谭。纵然面对的只是试探性攻击,以他这招偏防御的《壁垒森严》,也绝对是不堪一击,除非暴露他全部暗属性战力。但对方的杀意,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想打消对方的疑虑,却不想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头上,那样恐怕会弄巧反拙。
因此,他选择在尽量短暂的灵力碰撞后,佯装被轰飞,其实是迅速与对手的后续灵力攻击脱离,让先期侵入的雷电成为无源之灵,残余的攻击力便绝不会超过师级高阶,足以被他强化的身体所承受,再被他积蓄的灵力逼出体外。
看着陆羽生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林洛山惊呼“陆生!”的同时,冲过去接住兄弟,他眼中的怒火,并不是装的,但却发现兄弟右眼稍眨,心头一松,却仍保持着愤怒的面容。
那少年有些错愕,没料到这一指的威力出乎意料的强,神色颇为得意,扫了一眼重伤不起的少年,“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这时旁边的队长适时说道:“统领大人这雷指,就是我们这些灵王也抵受不住,何况他们,嘿嘿。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只是刚刚心情不好,那贼人一向是独来独往,也没听说与人结伴的事情,倒是我多想了。”说着他转身跃回船顶,淡淡地吩咐道,“将船毁了!”
随着众地卫护着这少年统领退回巨船,灵皇举起双手,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砸压下去。龙卷风从船舱的顶部开始肆虐,将屋檐、墙壁、内部陈设等等一一旋起,继而楼板、楼梯,无数碎木碎铁被搅进龙卷风,原本透明的风旋,变得漆黑。风卷一直向下,一层层剥开,最终穿透了船底,而在那一瞬间,蓦然向外爆发,将整个楼船撕裂。
甲板上的渡客们早已脸色大变,却不敢吱声,直到楼船支离破碎,轰鸣一声,船体彻底断裂下沉,众人才纷纷纵跃,扑通扑通,先后落水。
渡客们在无数鹰狼一般的锐利目光注视下,向十里外的湖岸游去。陆羽生仍然装着重伤的样子,只好辛苦着林洛山,拖着他游动。
渐渐地远离了巨船,将头半露在水面的陆羽生,轻声道:“这个仇咱们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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