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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哥儿,今天这么早,是不是去做耍子?”
“今日先生去府衙议事了,所以放学早。”叶治笑道:“我哪有你陈大掌柜这么清闲,课业都做不完,哪有时间玩耍。”
“是,是,是。”陈有贵赔笑道:“治哥儿,您是天生要做大事的人,肯定比我这粗鄙人要忙碌。”
“呵呵,陈掌柜又取笑我。”
“我哪敢啊,您看,这也快晌午了,要不您赏个脸,我请您去五味和吃点?最近新来了个北方的厨子,烧的一手好羊羔肉,您去尝尝鲜?”
“陈掌柜的心意我领了,我还得去陈师傅那里,今天就不叨扰了。”
“那我就不搅扰治哥儿了。”
陈有贵有点遗憾,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小狐狸,想卖个好,却不给面子。
叶治刚想走,陈有贵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对了,我还有个事情想请治哥儿帮着拿主意。”
“嗯,你说。”
“最近城内来逃难的流民越来越多,没吃没喝怪可怜的,我想在牙行里召集一下,出点银钱,每日给流民供点饭食,买些冬衣,您看如何?”
“噢,这是好事啊。”叶治眼睛一亮,果然有钱了就想做慈善,“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算我一份。”
“呵呵,”见叶治首肯,陈有贵心里乐开了花。
本来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用拿什么主意,陈有贵也就想在叶治心里多留点好印象,固固“恩宠”,他忙点头道:“既然治哥儿都说好,我就放心了,哪里还能让您破费。”
“别,我也想出点力,老规矩,五五开。”
“得,就依您的意思。”陈有贵知道叶治的脾气,也不再坚持。
“陈掌柜,我先告辞了,难得今日早点放学,我去师傅那里多练会儿。”
陈鳌教拳的地方在城西,靠着松台山,不过不是正式的武馆拳馆,而是陈鳌兄弟自己在住所,带了一些愿意习武练拳的徒弟。
陈鳌的徒弟大多是喜欢耍枪弄棒的市井,什么青皮啊花胳膊啊,叶治这个眉清目秀的读书人也好这口,倒是个另类。
“小治,今日怎么这么早。”
“师傅,今日先生去府衙了,所以早了些。”
虽然叶治跟他时间不长,年龄也小,但陈鳌非常喜欢这个徒弟。
不仅尊师重道,而且非常能吃苦,全然没有富家子弟的柔弱,学起东西来悟性极高,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昨日回去有没有好好把拳练几遍?”
“嗯,师傅放心,徒弟不是偷懒的人,不仅练了拳,还耍了几遍枪呢。”
“嗯。”陈鳌对叶治的勤奋努力还是很满意的,关照道:“你现在气力还不够,身子骨还不够强。要多吃点,特别是多吃点肉食,身体是练武的基础。”
“嗯,”
叶治笑着点点头,不过心里却想,我可不要像你那样长成个铁疙瘩一般的肌肉男,我永远都要保持我俊逸潇洒玉面小郎君的形象,“不过师傅,徒儿觉得习武光靠一股子力气也是不行的。”
“停!打住!”叶治还没开口,就被陈鳌止住了。
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刁,什么事情都要跟你辩几句,歪理一套一套的,听了就烦。
“别跟老子耍嘴皮子功夫,看看你拳脚上有多少长进,来,今天跟我对会儿枪,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啊,师傅,不要啊,徒弟错了,您就大人大量饶过我吧。”
一听对枪,叶治立马软了。
他知道陈鳌又要教育他了,这下才觉得自己欠,真想抽自己两嘴巴,非要上赶着找生活吃。
虽然长枪无头,而且还裹了布,但是被陈鳌往身上点几下,那也是要发青的。
技不如人,苦逼啊。
他跟陈鳌学的主要是南拳和枪法。
枪法是最难练的兵器,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浸淫下来,手上耍的基本还都是花枪。
不过虽然叶治只学了两年,陈鳌也不由赞叹他的进步速度,用陈鳌的话来说,叶治在枪法上可以算是入了门。
特别是叶治“歪理”里的那个“快”字,还真是抓住了枪法的一大精髓,但抛开技法,除了快,还要稳、狠、巧,刚柔并济。
“哈哈哈……”边上的师兄弟一阵哄笑,吃瓜不怕事大,纷纷叫道:“今天治哥儿可不能认怂啊。”
认怂?
呵呵,像我这么帅的会认怂吗?哥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尽管心里哀嚎,叶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大一小就在院子里练开了,没一会儿,叶治就被陈鳌“杀”了好几回,痛的直咬牙,不过叶治一直没吭过声,眼睛里还是满满的斗志和不服输。
陈鳌心中暗赞,一边对枪一边指点叶治,一旁的师兄弟看得连连叫好。
“治哥儿,我看你还是早点认输吧,要不然明天可走不动路了,哈哈……。”
叶治抽空白了他一眼,一分神,让陈鳌往脚上轻轻一拨,啪嚓摔了一屁股。
“哈哈哈……”看到叶治的狼狈,大家笑成了一团。
“好了,今天就到这。”陈鳌见叶治够惨了,就点到为止。
“师傅,您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为国效力呢。”叶治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问道。
“你懂什么。”
陈鳌训道:“按理说这个世道,好男儿该是保家卫国,可是现在那些大人老爷们,哪个是真心抗金的?那些带兵的将军啊大帅什么的,一个比一个怂,打战不顶用,拍马屁喝兵血逃跑样样在行,要不然我们大宋朝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你指望在这些人手下真能干点事出来?如果现在有狄元帅、种元帅的,我和你陈鹗叔早就投奔去了。”
叶治一听,也是,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的道理他懂。
“你个半大孩子,别再瞎操这些闲心。好好练武,有了一技傍身,在这乱世也能多一分自保之力。”陈鳌继续训道:“习武讲求的是滴水之功,需日积月累勤修不辍,你可不许偷懒。”
“嗯,师傅放心,我叶治是偷懒的人吗,嘿嘿。”
陈鳌白了叶治一眼,板着脸道:“废话少说,再练几遍拳,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偷懒。”
……
送走了传旨的中官,卢知原和薛弼又钻进了书房。
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赵构和整个朝廷不声不响地到温州已经好几天。
前些日子他们还能陆陆续续收到邸报,得知一些消息,可从年底开始就再也没有朝廷的消息。
搞得他俩还以为朝廷被一窝端了,慌得一批,妙果寺烧香都去了好几趟,猪头钟也撞了好几回,总算是显灵了。
今天从中官的嘴里得知了赵构海上避兵的大致情况,卢知原和薛弼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直老兄,你说陛下的旨意为什么不提驻跸城内的事?”卢知原对于赵构的心思有些揣摩不透。
“行之,”薛弼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想,陛下连次三番遇险,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廷上下衮衮诸公现在都是惊弓之鸟。虽然金人被打退,但谁也不能保证金人已经北还。如果金人又南下追索,陛下该当如何?”
经薛弼这么一点,卢知原当即心领神会。
赵构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担心金人再次杀来,所以不敢驻跸城内,住在江边靠海,到时候走脱方便。
不过这话不能挑明了说,毕竟谁都要面子,尤其是皇帝的脸面,逃命都要说成巡视,被抓都说成打猎去了,你还敢戳痛处?
“行之,你抓紧让底下人采办,毕竟陛下和诸公仓促南下,很多东西来不及置办。”
“嗯,直老兄放心,我已经让人抓紧采购了。不过刚才中官给的单子数量不少,恐怕一时难以齐全,我看待会儿我们去向陛下问安时,先带一部分紧要的。”
“嗯,如此甚好,不过见到陛下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提移跸的事,切记。”
“嗯,那是自然。”卢知原应道:“不过,城内该准备的要马上准备起来,指不定哪天陛下就下旨移跸了。”
“对,特别是你这府衙要差人好好整修一番,还有城内各处都要细细准备,陛下入城的话,人马可不少,都是朝中大人,得罪不起,怠慢不得。”
薛弼不愧是老官油子,事事考虑周全,也难怪卢知原一有事就邀请他钻书房,好基友不是盖的。
……
在陈鳌那整整耗了一下午,将近晚饭,叶治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哼着小曲回家米西。
刚到五马坊口,就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
“别打我哥哥,呜呜呜……,停手,别打我哥哥。”只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拉着一个小贩子的手苦苦哀求着。
“小贼,我让你偷,我让你偷!”小贩子一边踹一边骂。
地上躺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蜷着身子,一只手抱着脑袋,一只手里还死死捏着半个馒头,拼命地躲闪着小贩子踹过去的脚。
“靠,这么整,要整出人命的。”
叶治的歪脑袋瓜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本电影,说的就是一个馒头引发了凶残的血案,拍得一塌糊涂,现在想起来,都还心疼票钱。
“住手!”叶治大喝一声,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小贩子,骂道:“我让你住手,你聋啦。”
见小贩还在踹,叶治气得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小贩子脑后吃了一掌,气得转身刚想发飙,却看见是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叶治,正狠狠地盯着自己。
一看是叶治,小贩子一愣,心里打了个突突。
原来是这个小祖宗,惹不起啊,别的不说,就光他那些个花胳膊师兄弟,自己见了都得躲着走。
“原来是治哥儿,小的有礼。”
“一点吃食,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见叶治动怒,小贩子不敢答话,连忙很委屈似的闪到了一边。
小女孩见有个帅的不像人的大哥哥来相助,连忙去扶起自己的哥哥,一边哭一边帮哥哥拍去身上的泥尘。
“哥哥,你没事吧。呜呜……”
“妹妹不哭,哥哥没事。”
叶治看这对兄妹可怜兮兮,不由恻隐之心大起,问道:“你们的爹娘呢?”
男孩子迟疑了一会,悲伤地摇了摇头。
“唉,也是没爹没妈的苦孩子。”叶治心里哀叹一句,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愿意跟我回家吗?放心,我不是坏人。”
小女孩见这个帅的不像人的大哥哥肯收留他俩,立刻停止了哭泣,那双渴望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哥哥,等哥哥拿主意。
男孩子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叶治,一句话没说,用力地点了点头。
叶治掏出几文钱,扔给了小贩子,然后对小男孩说:“馒头都脏了烂了,扔了吧。”
“不!”
哟呵,看不出还有点臭脾性,叶治心里不免给他加了几分,小小年纪就知道用生命捍卫的东西不能丢弃。
“行,就好好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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