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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春耕已过,城外的农家时时寻水车水,纺织缫丝,城内的人却颇清闲,尤其是都护府里,因为曦言婚期到了,萧如意特给几人放了假。
几个姑娘成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昨晚更是三个脑袋凑在一张床上偷看逼火图,嘻嘻哈哈玩笑,到夜里寅时三刻才睡。
新近升到萧宏身边的二等丫鬟王萱随主子进了邀月阁,只见院门大开,院子里并不见人,林熹书房前廊下的鹦鹉笼子里鹦鹉想是吃多了食儿,将脑袋埋到颈上的羽毛里,懒洋洋的,人来了也不动弹。
王萱随侍在门口打量起整个院子。
院子规制同隔壁一样的。
院内在西南角有几座青中带白的山石堆成的假山,散养着一对色彩明丽的巨鸟,他们进来其中一只展开尾羽,只见光辉灿***上乘的青金石还华丽,应该是以前听说过的孔雀,那山石偶有几处露出青白透明的色泽,倒像是几块玉石毛料。
正想着,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色金丝绣郁金香绢,细条身材,肌肤微丰,清秀和蔼,头上梳了双丫,簇拥着发髻的,是两丛穿了水晶珠子的堆纱花儿,长长的银红披帛随风飞舞,穿着同她们陶然居又有不同,比她儿时在家见的刺史娘子都不差什么。
她手里拿着巴掌大小的小水壶,正要往廊下的鸟笼子里添水,正是院里大丫鬟翠香,见了萧宏,连忙合手行礼,笑道,“宏姑娘是来叫我们姑娘的吧?”
“圣人允了窦都督做曦言姐的傧相,今晚府里有大宴。”
说着,她将手里小壶递给闻讯跑过来的小丫头,领着萧宏进了门。
满室金碧辉煌,王萱端着礼服正眼都不敢看,只见萧宏掀开大红绡金撒花帘子,左边是一架等身高的铜镜,另有妆台、斗柜,临窗有两把胡圈椅,萧宏端着茶看向填漆胡床上,曦言听见动静起身了,并头睡着的羲和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林熹侧着身子倚着她,雪白手臂搭在羲和身上,整个人霸道的骑着被子。
“亏得你没来,昨晚我还没什么,这两个疯丫头叽叽喳喳的只闹的人不安生,若不是你睡了,我早寻你去了,你看看我眼睛可熬抠了没有?”曦言就着百合端上来的水同香皂洗漱了,碧烟服侍着为她梳了个圆髻。
“天生丽质愁不到这个上!”萧宏看都没看一眼,低头喝茶。
曦言描完眉,偏头对铜镜里的她说,“你怎么没事人似的。”
“好的呀,上下愁眉一对,左右间担心一颗,够不够呀娘子?”
曦言一笑,“今儿怎么这边倒要设宴?”
她的婚事如何在林府设宴,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
“窦都督将他的夫人带来了,她的夫人萧如音是阿娘未出五服的侄女。”
萧家是老八姓,自太宗朝就有些萧条,但终究连续两朝有重量级的妃嫔,高祖朝贤妃所出的大皇子一度被立为太子,后虽被废,杨贤妃确对太宗有抚育之恩,八姓联络有亲,萧家还是朝中人争相求娶的世家。
“怎么没听林夫人提起?”没出五服,算是很近的亲戚了,长安世家多聚在一处,应该相熟。
“阿娘自幼身体暗弱,幼时随冲净仙师隐居在终南山,后来回府时都十三岁了,那时这位萧姑娘才一二岁,又不生活在一处。”
“怪倒是我连个影子也不曾听见,”林熹醒了懒懒的歪在床上,仍是目涩神虚,大有朦胧之态。
翠香走上来,整理床铺,桐儿也上来服侍闭眼洗脸的羲和,整理好,她推林熹,“怎么又要睡觉,到夫人面前哪怕睡一天呢,体贴些梳洗好到书房里榻上歪去,马上传饭了。”
“知道啦知道啦——”林熹在床上伸懒腰,揉揉眼睛,到屏风后将寝衣换了,碧烟将萧宏带来的衣服褶皱熨平,却是一件上襦茜纱短袖,下裙绫缭绣百蝶穿花图样,再配一条月白素绫的披帛。
“这是什么针法,怎么这样漂亮。”曦言赞叹着,“若早知道这个,我的嫁衣也要这样做了。”
“正是这丫头自创的针法。”萧宏端着茶盏将王萱引给几人,“进府不到半年,对原本的针织之事多有改良,从外院小丫头一月一升,这已经升到我房里二等丫鬟了。”
“是个伶俐的,”曦言拉着王萱打量着,很是赞叹,“今儿把你会的针法做几个布样给我,”说着她取下自己腰间玉环,“这个就赏你了!”
“职责所在,奴不敢!”王萱退到萧宏身后。
“收下吧。”萧宏放下茶,“既然到了我身边,做了府里人就是自家人。”
“你可知昨天晚上府里出了好大一阵乱子。”却是林熹在屏风后大声说。
“多大的乱子?”萧宏不屑,这府里乱子,没有林熹参与就不会大。
“这不,昨天你不是将红颜阁等你那个叫什么郭家子什么仪的领回府做了府里校尉,昨天夜里就立了功,捉住了个往后院闯的小贼。”
“可是昨天见了唱《敕勒川》余唐眼睛珠子都不转的那一个?”因是萧家事,虽然听到了动静,但羲和并不知道缘由。
“我说呢!”萧宏这两天忙于春耕,因林熹陪羲言,府中事情都是她在处理,有意让余唐出头,替代自己做活招牌,她昨天就没去红颜阁,后收到林熹的讯息匆匆去将郭仪领来,并没有留意这段公案。
自鸣沙泉旁一见,而后有过几面之缘的郭仪,很有几分才干,很像历史书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名将,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领回府,没想到当天就立了功。
“今早郭仪还往二门里递了条子让我借他百金成亲。”几人对余唐都挺有好感的,出身卑微,不卑不亢,豁达乐观。
“还真是,他总有二十好几了吧?”羲和难以置信,一眼而已就要求娶,这样的结婚狂还是个军户,难保日后不会看上别人,那时他的妻子该何去何从?
“他求亲,余唐答应了?”曦言映象中余唐不会这么草率。
“听说是答应了。”萧宏倒是觉得,这两人各方面其实还挺合适的,主要是两人她都有接触,价值观挺合,又有一见钟情作为基础,余唐又是个会过日子能持家的,未必不是一段良缘。
“我不信,昨天余唐才磨的胡教习同意收她做弟子,口口声声要赚足千金做嫁妆呢!”林熹当时还鄙夷了对方赚钱不想着云游天下只想成婚没劲儿呢!
“一个急娶一个急嫁,没准能成。”曦言下了结论,近来钱氏急着教她为妇之道,很是分析了她自己的婚姻得失,余唐同郭仪这样都有志于婚姻,有计划,认真生活的人,没准真能把一段众人都不看好的婚姻过好,自己也要认真对待,“今晚打听了结果告诉我,我明儿给她备份大礼。”
四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曦言的嫁妆来,小到一件脚炉,大到带抽屉的橱柜,继避火图后又讨论出私房钱的一百种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