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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刚过,又是三年,初秋已至,八水绕着的长安在溪流萧条的北方仍旧带着些润气,树木新,气候也宜人起来。
“来了吗?”木兰不由的来去走动着,杜家的小厮前后哨探着,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车马人烟汇聚之处,当头一辆朱轮华盖车四角坠着珠宝璎珞,右上角挂着个杜字木牌。
“来了!”
“老爷来了。”
已做了妇人装扮的木兰快步退到一辆同样坠着璎珞的华盖车,车上下来一个俏丽爽利的妇人怀抱一个留了一撮毛的白胖孩童,孩子身穿双鲤戏珠的大红肚兜,披着一件秋香色的绸衣,由两个才刚总角的少年少女一同扶持着下了车。
几人刚走到附近,只见车已到跟前,车还没停住,就有一个刚梳了葫芦髻的妇人模样的女子也不用人扶直接跳下车。
“二姐!”
“可见还没改了淘气!”曦言却不理她,只冲着下车的父母说,仿佛这四年的时光并不存在,“阿娘、阿爷,这是大娘子和大郎,这个小调皮是二郎。”
“外祖安康,外祖母安康!”
“外祖安康,外祖母安康!”两个总角的孩童斯文的行了礼。
“好好!”杜父还没动静,钱氏从手上摘了对镯子递给女孩,又拽下杜父腰间的玉佩给了男孩,将小胖子抱在怀里,说,“这里风大沙大的,带出来做什么,若是惊了风,闹得玩一样,还不快些回去。”
“这不是急着想见你们,想的慌。”曦言说着,扶着自家娘往前走,钱氏则将两个孩子同杜父推上了他们在的车子,杜父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半响憋出一句,“好歹留下二郎。”
“阿爷,他吃奶呢!”
杜父顿时红了脸,强自做严祖父的派头,领着两个乖巧小儿上了车。
曦言同钱氏上了她来时的车,厚脸皮的羲和也跟着蹭了上去。
车队启程,到城门处兵士们不敢耽搁,匆匆查验了路引便由他们进城。
“这是那家的权贵,怎么从没见过!”
“人同人就是不一样。”
“入长安,起码混到这份上才是人生赢家啊。”
有知内情的笑道,“这哪里是什么权贵,这是咱们京兆尹的家眷接父亲呢,贤妃的亲眷,杜大人在西疆改进了水车、耕犁,利国利民的大好人有什么好查的。”
风言风语的人们都消停了,在长安这样权贵扎堆的地方,为民做实事的总多受几分尊敬。
不提众人的言语,马车上,曦言也在同娘亲八卦。
“你的意思,今天我倒是宁肯不要会林熹也要会会她?”钱氏不由的瞪大了眼,满脸都写着她何德何能!
“我的意思今天阿娘不要把人家小瞧了。”曦言笑着转向羲和,“这两年,阿娘是好日子过惯了越来越唯我独尊了。”
“你才知道!”羲和自然是深受其害的,“自从萧姨走了她看谁都是坏人,也不同官眷们结交了,倒同阿父一样常驻乡间,里外上下没有一个不是把她供起来的。”
“你个死丫头,我这不还是为的你!”钱氏笑骂着拧了一下女儿。
“咱闲话少说,你姑爷现在职司正忙,因拿不准你们几时到,今日是领着差的,只是已请了旬假,明日伴阿父交接了公事,后天正式给你们接风,萧宏也是特意抽出来的空,我那边也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同去寿昌伯府里拜见老太君,见见林熹。”
“这京里究竟是个怎么形势,你怎么说一半留一半的,萧宏这个,林熹这边,你都解释清楚。”
“好了,我们长话短说,自今年年初诸臣公上奏王相已到休乞年纪,准了王相的辞呈,薛右相进中书令,刘相不升不降,倒是提拔了尚书省的谢尚书为右相,慧妃娘娘上月将宜昌公主下降谢景懋,之后就有太子记恨慧妃,以写有慧妃名字的淫画投壶射之,圣人震怒,已从东都六次发敕申斥。”
“太子糊涂——”钱氏话一出口又捂住嘴,吓了一跳。
“这是自家马车,无碍的。”曦言连忙安抚。
“这是几岁小儿的把戏,哎!”羲和叹息着。
“正是城里风紧之时,这次父亲调职做司农寺少卿是实至名归,咱一家人在长安算是团聚了”
“这还没述职,已经下任命了?”
“这是慧妃特意为父亲求的,父亲又有实绩,圣人金口玉言吩咐了首相,首相透给郎君的,还等任命!”
“那萧宏却又是怎么说?”
“先容我喝口水,”曦言说着从桌上的壶里倒了口水喝了,说,“林熹自不用说,恒王待她如珠如宝,慧妃的意思也是任由两人发展,妥妥的恒王妃无疑了,萧宏虽然在闺秀中不显,却是个实打实的商业奇才,阿娘、阿和,你们以为这世间最赚钱的是什么生意?”
“一铁二盐三漕运四绸五丝六海运。”羲和不屑的说。
“是啊,这新旧八大世家同朝廷就是把持着这些生意,这些本是国之命脉,偏萧宏,这脑袋不知是怎么长的,她这几年在长安主要做了两宗生意,一是钱柜,而是安家,她在大江南北开了上百家平安钱柜,闲钱存里面不仅不要钱,还给钱,便是堆山填海的钱往她的钱柜里去,她又收利息往外放,利息低廉,若还不上的还可做海船到那边以工代钱,有那活不下去的穷家子去了,这一年半载的回来不仅还清了钱,还得了许多,众人更是扎堆的去贷,破了多少放利钱的营生。”
“正是呢,这也没人管她?”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一开始众人哪里知道赚钱,都看笑话呢,到后来挣钱了,她又不知道怎么走通了监门卫大将军的路线,出入都是金吾卫,”
“想来是入了圣人私库了,那可是依天做生意了,”钱氏瞅着女儿,“比下去了?”
“那安家又是怎么说?”
“一开始就是城南买了半坊做农田的地,她就地建了些虽不华丽却很有几分精致的四合院,然后一路买地,建房,往南迁人,如今她这样已经迁到醴泉坊了,大半长安城都有她的产业,如今阿娘你们要在长安久住,莫非还在大伯家借住?大伯家六七房人口,如何住得下,不过是找气生,不如向她买个宅子,她称为园,房子也不错,还有小广场,有街有医馆有开蒙的学堂,便是以后家中子弟堕落了也不妨碍,识字总是要强些。”
“她怎么就这样厉害了,简直聪明似鬼。”羲和咂舌,“当日怎么没看出来。”
“她这样,不是半城的权贵叫她得罪完了?”钱氏看事角度又不一样。
“你那里知道,众人欢喜她还来不及,她做的生意只是牙行经纪,从拿钱到拿地到建房到规划,她只是在中间穿针引线,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人做事图钱,她倒是一分都不往里拿,商贾事始终是贱业,叫她做的巧,权贵们做事倒有条理了许多,强权压人的事情倒少了不少,家家做这个事情,这长安城倒是一天比一天漂亮,真是乐在长安了。”
“她今年也及笄了,可定了人家?”
“刘相的三公子同她相交甚厚,听说两家都默认呢,只是听说刘玄燕然从军去了,想要搏个功名好配得上她,终身有靠的呢!”
“一样的一个身子上面长一个脑袋,她怎么就这样厉害。”羲和服气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