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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今儿林姑娘又输了算筹要跳舞呢!”
“是吗,这有十天了吧!”
“可不是,上回林姑娘跳完整的舞那是十一天前七夕的事儿了,错过了可后悔死我了。”
大大小小的丫头们或是闹肚子,或是头疼脑热,都偷着懒往后院蓼风轩走。
“林姑娘的舞蹈每每别处心裁,上次七夕的孔雀舞可是连平康坊的魏娘子都赞不绝口呢!”
“可不,学个一星半点的也能像林姑娘留住恒王殿下一样留住情郎的心了。”
“是啊是啊,上次听说恒王殿下为了林姑娘一句话直接上骊山将娘娘最心爱的那盆十八学士抬过来了。”
学舞的都知道,要跳得好,除了天分,多看多学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天生的才貌变无可变,学点舞蹈技艺,起码的姿态会优美一些,在萧府这个地方,万一那个少爷老爷看上,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因此这些丫鬟的亲旧们也乐得给她们支持。
小小的一个蓼风轩里里外外站了三四层人,这个抱怨你踩了我的脚,那个抱怨你挤掉了我的帕子。
林熹是不在意这些的,甚至有些喜欢,在这压抑污浊的萧府,舞蹈成了她表达自己的唯一方式。
自己喜欢的东西能得众人的喜欢认可,更有干劲了。
繁复的绫缭裙子翩翩似春天的翅膀,上身束紧依着身体的曲线,下身蓬松,是立体绣着彩蝶穿花,这是萧宏为她设计,王萱为她制作的。
这样的裙子适合跳什么样的舞蹈呢?
自然是萧宏同她说的那种优雅高贵,高超的杂技一样的能将脚尖立起来跳的舞,多多的利用旋转和平衡,只要舞步够快,就好像凌空飞舞。
凤首箜篌和笛子简单的奏了起来,这是萧宏依据记忆的节奏还原的小夜曲,她提供了底稿,林熹将她完善了起来。
先是一个垂手,鸦羽一样的头发简单的在头顶梳了一个圆圆的小丸子,别无她饰,只用绫缭剪的飘带紧紧束紧,丝带飘飞在半腰,她并没有施粉,少女的皮肤自然红润,只在额间用正红涂了花钿,红梅,配上唇上的一点,极净极艳!
扬琴加入进来,她开始了舞动,旋转,跳跃,她是春日的一缕风,她是田间的一棵松,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再是锦绣亦有化灰之时,‘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一花谢花飞花满天,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有人生而为艺术,行动皆是美。
众人不禁被这样的舞而迷醉了,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
刘玄小心的收好怀里的玉琮,举手之间,却不由自主的朝林熹瞟去,因他六识灵敏,众人较他更痴,倒是都没有发现。
“哎哟,那不是你家萧宏?”谢景轩拉拉刘玄的袖子,刘玄这才留意到萧宏不知何时也进去了,几个姑娘说说笑笑的,春花秋月,众人目不暇接了。
“诸位哥哥在这里啊!”随着丫鬟们散去,几人因触动慢了两步,刚要离去的身影被裴若瑄留住了。
几人颇有几分尴尬,来内院偷看不是君子的行为。
“圣人都提倡舞乐娱民,在元日的家宴上还擂鼓来的,这有什么呢?”
“我们正编舞曲呢,相请不如偶遇,或者哥哥们作为局外人能给点意见呢?”萧媛跟在裴若瑄身后,此时也不免出言。
“你们编的是什么曲,上次林妹妹还说想看婆罗门曲,我好容易从宫里磨出来,这便进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萧府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但内有佳人,众人乐得从命。
一行连萧宏十二人便分宾主坐在轩里,萧媛同教习安排了丫鬟捧上茶果,萧宏陪坐末席,挨着裴若萱。
“卑微就是卑微,一匹血统卑贱的驽马就是偶尔驾了回儿车,回到马厩里,终究是该到那儿来回那儿去,这是阿兄托我安排的。”裴若萱抬起手绢擦了擦嘴,不着痕迹的又将身子探回去,将茶盏放在小几上。
此时恒王同林熹正在看曲谱,刘玄同三个同行的贵公子左右看着,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逐着林熹。
“驽马也是马,总归好过驴子不能与马同车。”萧宏将面前晶莹剔透的糯米油豆沙的果子放到裴若萱面前。
裴若萱附在萧府习学,却同寡居的祖母常住刘家,显然,今天的这场相遇是刘玄安排的,她如此得意,可想而知了。
言语挤兑和忽视,萧宏近些年受的多了,自不用讲,古今都有那样的人,自己做不到,见别人做到了,便要想方设法的挤兑压下去,方显示出她的能耐。
林熹如此身份,也从个丰腴的姑娘磋磨到楚楚动人,若要认真生气,那日子不用过了,让萧宏心惊的是刘玄的态度。
这三年来,两人聚少离多,一年里面能见几十次,不知怎的,真正聚到一起好生说话,却是从华山回来之后就没有过。
也时常有风闻,刘玄同某某王孙汇聚平康里某乐坊,两人见面也各自打趣过,但今天刘玄明显在回避她的眼神,这就奇了怪了。
不管好歹,总是要个结果。
萧宏不理裴若萱,起身直接走到刘玄身边,“你出来一下。”
“咻!”
那三个公子调侃着吹口哨,刘玄一一瞪回去,有几分心不在焉的同萧宏来到水池子便上,萧宏将手中的糕点丢到鱼池里,引得金鱼来啄。
“阿宏你怎么今天过来了?”终究是刘玄先憋不住。
“我马上要往琼州去办货,正巧今天杜少卿家举家上京,我来同她们来别林熹。”
“我是有缘故的。”刘玄脸上神色又镇定了几分,“有些说不得的缘故,等事成了我再细说给你。
“林熹的舞跳得好吧!”萧宏微笑着插了一句。
“巧夺天工——”刘玄话一出口就停住了,看向萧宏,只见她光洁的脸上颜色微红,笑有几分勉强。
“我日后不再看了,等事成后我迎你过门,我必定为你挣来诰命,叫这满长安的人再不敢小瞧你。”少年的心总是赤诚。
“你知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些。”萧宏笑了,“阿玄你同我不一样,你出生显贵,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的只是合心合意的那一分,别的东西,哪怕在常人看来千好万好,不合你心意便是不好,我们不合适,与其日后毁了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不如止步于此。”
“我不同意,这些年,这么多的反对都走过来了,眼见要开花结果了,你就因为我不过是多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就闹的要分要合的,你莫非以为这是过家家,你一直淡淡的,做什么都淡淡的,竟是一分都没将我放在心上。”刘玄气的神色通红,双手握拳,几乎要打到萧宏身上,终究忍住了,狠狠的将岸边的一块石头提到水里,溅起的水花泼了萧宏一脚,幸亏是皮鞋,倒没怎么湿。
“没错,你这样的怎么不惹人喜欢,但我也喜欢我自己,便是你认为我就不能找个一心一意眉头心上只有我的不成?”
然而这不是后世男朋友追星的问题,这时候费尽心思的去看一个姑娘,看后念念不忘,已是一见钟情了。
她今天才知道,两人相守一生除了条件相当,两个人爱好价值观能否相合很重要,刘玄以为她在意的是他来偷看姑娘,根本不知道她心没小到那种地步,她在意的是他拿那样的温柔的眼光看着林熹。
心都不在了,要人作甚?
“我真心的喜欢你这个人,只是,你若能回答我一个问题,算我今天的话没提。”
“你说!”
“你记得我的生辰吗?”
“记得,每年的春分。”
萧宏笑了,“我从不过春分,我只过我出生的那一日,我出生的那一年春分正是夏历三月十二日。”
“无妨,我们还是好朋友,只是真的不合适。”
“你不嫁我还能嫁谁?”他们的关系在圈子中传遍了,他无妨,她却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无妨,”萧宏笑得满不在意,“当日你喜欢的我跳的那只舞正是林熹所编,如今想来,我或许只是你们认识的桥梁。”
她以为她拿到了女主的剧本,或许,她不过是个女配。
刘玄不再说话,她知道萧宏落棋无悔,何况她说的是事实,他是个很骄傲明朗的人,“日后若有事只管吩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