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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序 逍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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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江,怡红阁。

    偌大的三层高的楼阁中,各处飘出丝竹管弦之声,时下是一年中最为悠闲的时节,临近年关,连来找乐子的人也多了起来。怡红阁第一层中央是圈叠的粉红色花台,平日里该有歌姬舞姬在这里献媚,今日不知是否是时间过早的缘故,花台上只有几叶花瓣,并无女子。花台四周零星散落着几个雅座,说是雅座,实则是被修道之人有所施法的结界所在,在这雅座之中,言谈都不会落于他人耳,大约这也是怡红阁生意经久不衰的原因——谈完生意,顺便快活,岂不人间美事?

    “所谓卖艺的女子,艺倒在其次,不过是腰肢曼妙,温柔似水,也就是唯一好处了。”其中一个雅座里,一身披银色甲胄、腰间悬一枚翠绿欲滴的玉佩的男子,放下酒杯侃侃而谈,这人对面则是坐着一位容貌秀气、举止收敛的男子,此时正微蹙了眉望着那银色甲胄男子道:“依冠诚兄之见,怡红阁里竟全是这种俗物不成?”

    赵冠诚眯眼,嘴角挂着风流笑意和妃子笑酒液,摇头道:“并不尽然,依我之见,怡红阁尚有一个有些滋味的女子。”秀气男子仿佛突然来了兴趣:“哦?冠诚兄何不详细说来?也算是多传授我一点情场经验。”

    “慕尧,你真是徒有容貌风韵,却没有涉足过风流艳地,富家子弟做事如此保守,不觉得失了乐子?今日我为你推荐一女,唤作琼微,是怡红阁的头牌,据传闻那是才貌双全,‘德艺双馨’呐。”说到最后几字,赵冠诚竟然已是神色迷离,似看见神仙一般。

    慕尧揶揄道:“以冠诚兄在风流场上的历练,竟然也只是听于传闻?这琼微到底是何等仙子一般的人物?”打趣了一句,他微微转身顺着赵冠诚的视线望过去,看到怡红阁巧心设计布置过的嫩粉色花台上缓缓飘出一白衣女子,面上蒙着面纱看不真切容貌,但形态举止好似弱柳扶风,个中又有婉转温柔之感。此女一出,便收获了怡红阁雅座的数十道目光。慕尧以余光瞟着赵冠诚的形色,猜得眼前这位就是琼微姑娘,不由得展开折扇轻摇,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好姑娘在赵冠诚眼里价值几何。

    慕尧这样想着,竟没注意何时琼微姑娘已经走到了他与赵冠诚的身前,浅浅福了福身,赵冠诚早已是色心大起,恨不得把腰间的佩剑都解下来送给琼微讨其欢心:“琼微姑娘,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一楼?”

    “赵公子且慢。”面纱后的声音轻灵空透,“赵家佩剑是成年方可拥有一把,看材质是赵家领地中的纯阳石所铸,琼微可不敢收赵公子此等大礼。更何况,琼微本不好这个。”

    赵冠诚色欲熏心,听得这话连忙收回手去,微微摩擦,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琼微,似是随时准备好一亲佳人芳泽。慕尧却觉出一点不对,脸色微冷,收了折扇轻轻砸着掌心,努力透过面纱窥探琼微的表情:“琼微姑娘好眼力。”

    琼微轻轻嗤笑,慕尧越发觉得不对,再看赵冠诚,却发现他神色呆滞,没有动作。慕尧皱眉,伸手去碰赵冠诚,“冠诚兄?”赵冠诚则是在一众宾客的低呼声中像一尊石雕一般缓缓倒地。慕尧大惊,电光石火间回首面对琼微,手中折扇已经被快速甩开,上面略略可见有淡光流动。

    白衣女子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此生最恨他这种男人,面上热热切切,心里却极尽贬损之能事,还有你,”她玉手凌厉地指向慕尧,“也该死。”

    慕尧以扇遮口鼻,吐出几个字:“迷魂术,读心术,金针圣手,你不是琼微。”

    白衣女子因他说的这句话愣怔一下,气上心头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慕尧面色微冷,看出这女子未听懂他的点拨,道:“我亦不是,但我就算想要行侠仗义,也断断不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方式。”

    “愚蠢何在?杀了这畜生,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我方才说的应当不过是你略施小技,可真正的琼微可掌握这其中哪怕一门?你今日图一时痛快杀了冠诚兄,当然还可能有我,意气的确风发,艳惊四座也技惊四座,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顶着琼微的名头和外形,日后你离了此处,赵氏家族若是前来讨说法,琼微如何应对?她有灵力?有家世?还是有一条铮铮铁骨堪受赵氏家族的百般折辱?”慕尧一边说一边观察这女子脸色,发现她仍旧懵懂不自知,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今日便由我来收场,你先离开吧,日后要再做个侠女,可不要再出这种莽撞之举了。”说着便轻摇折扇,眉心隐隐一点火焰图腾跳动着凉凉白光。

    “等等,你到底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的图腾?”女子见他要动手送走自己,慌张问道,“你说的话我大概懂了一半,但……你这种图腾,灵器又用的是扇子,我没有见过,先生是何方神圣?”

    慕尧仅仅情绪波动一瞬,转眼就回复正常,轻笑:“你是小辈,自然没有见过。”

    “就是这些了。”黑衣男子躬身汇报完,静室中陷入沉默,男子雕塑般维持姿势不动,似乎是在等着上座人的下一个指令。

    静室中央有一高台,除高台四周,静室四壁顶上都放着灵力种子,此刻催着莹莹亮光,微微照耀着室内的陈设和人,但并不清晰。

    “这人当真以慕尧之名出世,且使折扇、眉心有白色火焰图腾?”一把男声问道。

    “下面是这样表示的。”并不回答真与不真,黑衣男子仅仅重复了刚刚说过的话。

    “知道了,你下去吧。”“是。”

    待黑衣男子由一道小门离开,静室内恢复了一片死寂。片刻后,另一个角落里书架后的暗门被慢慢推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缓缓步出。方才坐在上位的男子随即下了高台走到她面前:“姑娘,这就是最新的消息。”

    女子微微颔首道:“多谢,约定好的灵器请阁主于三日后到东江外的群山深处取,我自会留下指引之物。灵器难得,还请阁主宽恕我不能奉送阁上之失礼。”

    “只要姑娘有需要,求是阁愿为姑娘效劳。”男子温柔一笑,并不逾矩,“姑娘可是打算离开东江?我听姑娘的意思,日后是不准备与在下再有交易了?”

    “是。东江既有故人,我便另寻去处就是。阁主当真直白。”

    “并非在下直白,实在是姑娘内心思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就连并非修心道的在下都觉得姑娘想法昭然若揭,到底所为何事,令在下好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