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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遥哪里敢接这话,赶紧行礼道:“白夫人抬举我了。不过是慕家庇佑的小小门生,哪里敢谈什么超越白公子呢。”
慕月安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标准的微笑弧度,白之恪也是如此,迟遥望着他们,觉得甚是般配。
白之恪出言道:“午时已至,我们还是快些前去,慕叔叔虽向来不计较这些小节,我们做小辈的还是理应守规矩。”
慕月安看向白之恪,眼中盛满了不同的温柔笑意:“好。”又对迟遥道,“迟姑娘便跟着我们吧,从山门进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迟遥点头,跟在白之恪与慕月安的后面。刚往前走了几步,迟遥正经过灵豹,白之恪二人便突然消失了,她一愣,听见后边那个之前叫住了她的姑娘喊道:“继续向前走就是。”
迟遥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经过那山门的一瞬间,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仿佛置于水中一般轻盈,而后便落到了地上。再看看四周,竟然不是此前在山门前看到的景象。此前在山门看到主峰虽然也是云雾缭绕,但却是苍松翠柏,静谧安然,如今眼前竟是悬泉瀑布,亭台楼阁点缀于青山之上,虽已是八月,却仍旧鸟语花香。
白之恪与慕月安正等在前面,见她进来,慕月安道:“是我不好,忘记迟姑娘是初次来此地,其实青行峰的主峰远远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大,山门既是结界,又是空间置换法术,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小世界。方才我们便是与灵豹沟通,使得灵豹开启了进入小世界的门路,不然硬是穿越山门,则只会受到痛苦灼烧,不会来到这里。”
迟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茫然地看了看慕月安。
接下来的路程,慕月安恐她又出什么岔子,叫她和自己二人并行,青石板山路便显得有些拥挤。
迟遥问:“白夫人,方才我看白公子与您一行人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可也是什么术法么?”
仍是慕月安回答:“御剑。”
“为何我们现在不御剑前去呢?我幼时曾在家中读过典籍,御剑能日行千里,我们走上去一炷香的功夫,御剑怕是瞬息即至吧?”
慕月安口气中略有郑重:“青行峰主峰禁止御剑。”
迟遥一边与慕月安攀谈,一边在心中想,也不知道慕星荃是不会御剑还是遵守这条规矩,上次来仿佛也是走着进来的,也走了好久才到翼轸殿。
三人走了小小一段路,便看到一个分岔口,连着他们来的路,有七条分支。慕月安道:“去品茗阁的话应当是向右边第二条路。”
“另外五条都是什么呀?”话一出口,迟遥便知道自己多话了,一时间把慕月安当作了对她呵护有加的慕星荃。慕星荃是不会对旁人说自己有什么逾矩的行为的,慕月安可并不一定。迟遥来青行峰之前,慕月安便已经出嫁,说起来这还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直接以这种口气问这种可以算得上家族私隐的事,实在是过于唐突。
没想到,慕月安并不在意似的,道:“中间是慕家主殿,右一是父亲和明劼、明卓,还有我的居所,右三是风景如画的清心台,左一是修炼之地,左二是星荃的居所。”
迟遥干张了张嘴。外人素来知道慕星荃的血统是有一点为人诟病的,竟然连青行峰主峰的居所安排都是如此,家主和慕明劼慕明卓住在一起,慕月安未出嫁前也是,慕星荃竟然是独自居住,看这路的走势竟然离家主所居之地甚远。
慕月安又道:“两年前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是以对迟姑娘和盘托出。”
迟遥又张了张嘴。两年前的事,是说迟家全家获罪,还是说慕星荃的一意孤行?怕是二者皆有。哪怕知道其中一件,慕月安作为慕星荃的姐姐,对自己的态度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姐姐,迟遥又想起了一个时辰之前在文武门遇到的那个“二小姐”,方才慕月安说话的时候并未提到主峰有二小姐的居所,不过迟遥这次在脑子里多转了几圈,并没有把话问出口。
慕月安又话锋一转问道:“一向听闻迟姑娘天赋卓绝,不足十二岁便已入灵道,如今来青行峰两年,可有什么长进?”
迟遥在心中腹诽,这位大姐还真是一副尽职尽责的姐姐的样子,要问你吃饱否,穿暖否,还要盯着你努力否,进益否。可惜她在这青行峰两年,着实是没什么进展,入了灵道以后仿佛是丢了自己的慧根似的,修行并无进益,虽说如此也强上同龄人许多,但毕竟自己是不舒服的。她干笑道:“有所进益,有所进益。“
迟遥和慕月安一问一答,白之恪独自在她二人后面沉默地跟随,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幢秀丽的楼阁前。楼阁上悬着一牌子,上书“品茗阁“三个大字,有灵光流转,若隐若现。迟遥的灵识告诉她,这不是一块简单的牌匾,也有一层特殊的结界在。
慕月安向侧让了让,白之恪首先走上,伸手在半空中抚触了一会儿,才回头对她们二人示意可进,三人便一同走进了楼阁,楼阁铺着精致的红木地板,连地板上都有慕家的暗纹。大堂是空无一物的,向着对面的瀑布开着一面墙,想来在这里作画弹琴也是一桩美事。
三人上了楼梯,转过来便看到一幅标准的宴会坐席。迟遥先跟着白之恪慕月安施了一礼,席上下座者也还了一礼,礼数周全后迟遥才看向座位上的人。
上座处已经坐着一名着白袍的中年男子,虽然细细看去眼角已有皱纹,却仍龙马精神。迟遥在两年前曾经见过一次,知道这便是慕家松,慕氏现任家主。左右手分别列下三席,左手边三席已经坐满,是三个同样着白袍束银冠的青年男子,首位比其余二位略年长些,长相敦厚老实,都说相由心生,迟遥是听说慕家长子慕予勤,也就是慕明劼礼贤下士,十分敦厚有节。中间那位潇洒轻佻,银冠没有老老实实地束起全部头发,只是束了一部分,看起来也是经常如此以至于慕家松都对他这种行为没什么反应,迟遥在心中暗啐一口,希望慕明卓此番追月之夜落于人后,连修习灵术的机会都没有。左手边最后一席则是一个俊美的少年,自刚才起便一直看着迟遥,不知为什么,同样是宽袍大袖,玉带银冠,迟遥就是觉得慕星荃比起慕明卓和慕明劼都要好看。
慕家松与白之恪寒暄两句后道:“三位坐吧。“迟遥三人才敢就座,白之恪最为年长,自然是坐右手边第一席,慕月安随着他坐在第二席,迟遥这种没名没份的子弟坐在第三席,已经感觉自己沐浴了天大的恩宠,并不仅仅是慕家品茶宴的光荣,更重要的是,如此她便坐在了慕星荃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