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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州将冰棺,玉儿姑娘交给了张小六后,便直接下了山。
其临行时,把这个月朝廷分发给张小六的俸禄,一并交给了他。
昊灵山神,七品供奉,得香火钱五枚,小嘎子入职除晦司,做了个寻常差官,得香火钱两枚。
张小六掂量着云锦钱袋中的七枚香火钱,甚是开心,领两份工钱,还不用出力,总是能让人高兴的。
只可惜他还没傻乐多一会儿,半山腰之上,就传来了一个洪亮的人声。
“凉州城隍阴司文判崔行,前来拜山!”
“文判来了?他来干什么?你们先去木屋躲躲。我去会会他。”
张小六闻言,赶紧将香火钱放到葫芦里收好,嘱咐了胡九娘,老嘎子一句后,便径直寻声赶了过去。
眼下他这破庙遗址,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布置,自然不能让文判瞧见。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前几日看残书时,偶然间看到了关于类似葫芦这种储物法器的使用方法,张小六按照此法试了试,还挺管用。
如今这葫芦,就成了他装家当的地方。
其里面足足有十几平方,倒是不愁放不下张小六的那些零零碎碎之物。
张小六也就走了一二里,便瞧见了有一队阴兵,护卫着一头戴乌纱帽、着官袍、留长须、粉面,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前行。
其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持着簿册,看气质十分的斯斯文文。
“来者可是新晋昊灵山神?”
“正是小神,文判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小六嘴上说着有失远迎,但其脚下却是一点没动。
正所谓人老精,马老滑,文判活了许多年头,哪里还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故而其在张小六说完后,也并未再提上山之事,两神就这么在半山腰上,一边欣赏周围的青松翠柳,一边闲谈一二。
那些阴兵,都识趣得很,一见正主来了,自家上官跟其有话要说,皆主动退避了一里有余,给文判和张小六腾出安静叙话空间。
且因为张小六的动作,这些阴兵在回避之时,也都未往山上走,而是统一向山下退却,避免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昊灵山神新晋,着实是可喜可贺,此乃城隍老爷等一众同僚送上的贺礼,礼轻情意重,还望昊灵山神不要推辞。”
文判说着话,从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锦袋,递给了张小六。
张小六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其一向本着有好处不拿是王八蛋的心理,从容接过锦袋,对着文判鞠了一躬,以示谢意。
文判送完礼,便不再出言了,连闲话也不说。
他不说,张小六自然更不会说了。
其和城隍庙一向无交际,更何况因为先前日游神的事,他对于城隍庙的行事作风,并不怎么满意。
更何况其现在家里,还藏着寿终正寝的老嘎子呢!
若是没有方才的文判送礼,张小六真想,三两句话便将其打发算了。
二神这一站,便看了近一个时辰的风景。
文判此时却是先行待不住了。
其见过不要脸的,却是没见过似张小六这般不要脸的。
收礼时,一句客套都没有也就算了,收礼后,更是不发一言,脸上满满的都是送客之意。
张小六的态度,好似让文判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其上山前准备的说辞,全没用了。
他公务繁忙,自然不能跟着张小六这般肆意干耗,无奈之下,只能由其自行打破尴尬沉默了。
“不知昊灵山神对于除晦司,大楚,是个什么看法?”
张小六闻言,便知道正题来了,心想:这老头子还挺能憋。
其稍作思虑后,徐徐道来。
“除晦司,我只接触过凉州的,行事有些跋扈,但一心为公,遇事少有退缩者,算是合格的朝廷鹰犬,国之爪牙。
至于大楚嘛!我不知别地如何,但原来的山下吴家村,生活得都还算不错。
靠近边关,还能有此富足生活,实属不易。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朝廷上的大人物,都在忙大事,仅这凉州我看见的地方,龌蹉事未免也太多了些。
半年过去了,我可还没听说,有任何关于柳长然的死讯。
对于柳长然是死是活,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听一乐罢了。
只恐一日不将其正法,吴家村的冤魂,便会在城隍阴司中嚎哭不止。”
张小六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文判见此,先是一愣,随后也大笑道。
“昊灵山神,还真是一个妙人。
城隍阴司的大牢,就不用你操心了。
先化成行尸,又被你施以重手,哪里还能有多少魂魄活下来?
纵然有些,也都是些残破孤魂罢了。
还会什么嚎哭?充其量也就是痴痴傻傻的在牢里恕罪度日罢了。”
张小六闻言,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
“一村之人,皆受无妄之灾,元凶不见你们管,那些村民,纵然平日里有些恶行,化为行尸,魂魄受损,或者魂飞魄散,还不够恕罪的么?
难道城隍阴司设置大牢,就是为了欺压那些良民百姓的?”
“住嘴!”
纵然文判是城隍阴司出了名的好脾气,听了张小六的话后,也忍不住勃然大怒。
“上神自有上神的处事原则,哪里是你这等小神能够妄自揣测,评论的?
本来看你还有几分灵性,若你识趣,将昊灵山并入凉州城隍所辖,日后不妨送你一个好前程。
谁曾想今日见了你,竟然如此愚笨不堪,难成大器,枉费城隍老爷的一片心思。”
文判说完后,就欲拂袖而去,刚走了两三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其头也不回的,背着身,对着张小六吩咐道。
“老嘎子也是吴家村村民,今听说被扣押在了昊灵山,你自己选个日子,将其送到凉州府城隍阴司。”
“呵呵!此事好说,崔判慢行,我家中还有事,恕不远送。”
“哼!”
张小六送走了文判之后,哼着小曲,潇潇洒洒的回了自家的破庙废墟。
一到此地,他便看着胡九娘一脸怒意,老嘎子神情满是愁苦。
“怎么了这是?在我昊灵山玩腻了?不着急,你们山神老爷我,过几天就去山下,给你们挣庙宇去。
最多一两个月,咱们就能有新家住喽!”
张小六说着话,手指一勾,隔空取来一颗山桃,“咔吃,咔吃”得咬了起来。
“挣庙宇?怕不是出卖咱们的身家性命,魂魄良心,给别人当狗,求着人家赏赐下来的吧?”
胡九娘的话,着实让张小六听得不舒服。
其一把将手中山桃扔得老远,怒怼道。
“少在我这撒乏子,有邪火,找个山野树林,跟老嘎子使去,你家山神爷爷,没功夫陪你玩!”
张小六说罢,就要回木屋,继续研习炼丹之法,却是老嘎子这时上前拦住他,打圆场道。
“六爷勿怪,九娘就是一时想不开,舍不得我,方才会出言顶撞于您,咱们什么时候动身,能否容我几日跟九娘,小嘎子,好好道个别?”
“道个屁!我说哪来的邪火,原来是学会听墙根了。”
“不道别,那你刚才又答应了人家文判?”
胡九娘出言虽是刻薄,狠辣了一些,但并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张小六话里的意思。
其欣喜之余,又恐是张小六哄骗她,连忙追问。
“我答应啥了?他让我自己选个日子,我是答应了,我选一万年之后给他们送过去。
你俩好好修炼,争取别在一万年之内出了什么差池,魂飞魄散了,要不然我还不好跟人家交待呢!
至于你家山神爷我,天资不凡,活个万八千年的,还不如饮水一般?”
张小六说罢,也不再久留跟他们继续闲扯,径直回了自家木屋看书,研究丹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