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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晃,发现修罗常待的药房没有他的人影。
“奇怪,经过院子也不见人,去哪了呢。”
她嘴里小声念叨道,还是走进了药房探了探。
文雪之环视了一下四周,床铺整理得干净整洁,地上也是没有任何脏乱杂物。要不是修罗平时就表现得十分规整,她都得以为这男人卷铺盖逃跑了。
此时,一本放在药柜边上的牛皮纸书,吸引了文雪之的注意。
她走了过去,小心地把书捏起来。
这是一本十分破旧的书,似乎浸过水又被火烘烤过,还有虫子噬咬的齿痕,封面零零落落的,破损得看不清书名。
以前进来的时候,似乎没见过这本书,难道是修罗好奇翻来偷看的?
想到这一点,文雪之忽然来了兴致,她想知道平时冷着一张冰块脸的修罗到底能对什么感兴趣,于是便小心翼翼翻开了书。
咔——
一个不起眼的药材从书里掉了出来。
糟了!她立马蹲下捡起这片药材。
这应当是修罗用来做标记的,这下好了,不知道塞在那一页,要被他察觉了。
文雪之抬起手,从书底往内侧瞧了瞧,试图看出来哪一个缝隙格外地鼓起,那说不定就是修罗标记的位置。
她琢磨了半天,似乎看到这个缝隙,便把这页书翻开了。
书页展开,文雪之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
一幅活人被万虫噬咬的图案,血腥处用朱砂笔勾勒出来。密密麻麻的墨点让人看着眼皮发麻。
图案的旁边写着一些古体字,她仔细辨认,似乎写的是:
“西南……古道蜀中祝虫术……”
他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这本书是桃夭子姑姑的吗,姑姑为什么存有这样的书。
虽然感到浑身不适,她还是继续往下翻页。
这页画着一盆血池,人被浸泡在血池里,只露出一颗残损不堪的头颅。
边上描述的字体都非常细小,字迹也因为书保存得不好而有些不清晰。仅隐约能看到“虫蛊……活人……贡饲……”等等字样,一并连起来也无法让人理解其中含义。
还有一些诡虫子和草药的标注,更加诡奇的图样。既看不懂,还非想看出点什么,文雪之不知不觉地靠在药柜边埋头看了一段时间。
直到熟悉的锁链声冷不丁在不远处响起,她吓得整个人几乎跳起来,立刻把药材随手塞进书页里,把书放回了原位。
“咳咳咳咳……”为了掩饰尴尬,在他走进来的一瞬间,文雪之捂嘴咳了起来。
修罗轻描淡写地看向她,好像并不奇怪她在这里。
“你这尘土太大了,要打扫打扫了。哎哟,怎么睡得好嘛。真是的你也不说一声。”
修罗没搭理她,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然后看着她。意思很明了:您请出吧。
“好啦不打扰你,我走就是了……”
本来就心虚的文雪之恨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见着这幅赶客样,她喜出望外慌不急迭地迅速逃离了现场。
不过过来也真是的,还以为一起玩了几天,这家伙能稍微热络一些呢。居然还是这么冷淡。
文雪之跑远了,回想刚才那一幕,心里略略生出几分憋屈。
倒不是说她非要每个人都对她热情,只不过像修罗这样硬得像块石头一样的人还真是少见,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他心烦了。
“雪之丫头,干嘛呢,过来搭把手。”
正烦恼呢,被正在院子里碾谷粒的桃夭子看到了。
“好,来啦。”
一边捣药,一边和桃夭子闲聊在童年时的趣事。一阵嘻嘻哈哈过去后,文雪之忽然想起刚才翻到的那本书。但又担心是修罗未经允许擅自翻看,怕不小心给他泄了底,于是抓心挠肝地不知道怎么说好。
桃夭子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嗯……”她沉吟了一会儿,脑袋转了转。
“桃夭子姑姑,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些诡奇的秘术,比如虫蛊术之类的。”
这话一出,桃夭子肉眼难以觉察地僵了些许,然后笑道:“怎么问起这个?”
“……就,就是好奇嘛。您给我讲讲呗。”
“自然是有的。尤其是深山里一些神秘教派,最喜欢研制这些秘术。只不过……”
她顿了顿,文雪之赶忙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都是方外游传,算不得真。当话本里的稀奇事听听就算了。”
“噢……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也不奇怪,关于诡秘之术的奇闻在民间也多有流传,只不过故事总发生在穷乡僻壤,一些不为人知的地界,谁也没亲眼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桃夭子姑姑是云游神医,收藏这种奇门术法以备不时之需也很寻常。修罗整天呆着也是无聊,找本稀奇书瞧瞧也没什么大不了。
仔细咀嚼片刻,文雪之把自己说服了。于是便将对这本书的疑虑很快抛之脑后。
“对了姑姑,修罗那家伙的伤势……如何了?”
“问这个,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去吗?”
“这……”
被如此一反问,文雪之才想起来。原来修罗并不是理所应当在这的,他不是像她一样被父母送到这来养伤,那远处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等着捉他回去。
这时,她忽然有一种很复杂的念头生出来:
修罗就一直不要好,就能一直呆在这了。
又或者想办法把他的镣铐解了,这样他就能找机会逃跑。
但这样的念头很快被她的理智一扫而过。她不能因为恻隐之心,而把其余人都置于危险之地。
可是……
修罗回去,又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他奄奄一息地被锁链困在刑架上,浑身是血污的样子仍清晰如昨。
想到这里,她的脑袋里浮现出他清冷的侧脸,他额头上贴着“鬼舌头”,低头看手里的朱雀牌在琢磨,那种稍微露出些烟火气的样子。
而到那时候,还会有人将他救出来吗……
文雪之喉间竟有些发酸。
“丫头……雪之丫头?”
“噢,噢,姑姑。”文雪之愣了神,这才反应过来,只得不知所措地应道。
“在想事?”
“没有,姑姑。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这才哪个时辰啊就饿了,你这小肚子真能吃,你父亲给的诊金都不够你吃的。”桃夭子笑着埋怨道。
说道她的父亲,文雪之忽然轻松了一些。是哦……还有爹爹。
“哎哟,大不了,让爹爹接我的时候再送些过来,顺便给您带多些好吃的!”文雪之终于笑起来。
“行啦行啦,能把你治好我就阿弥陀佛啦。这小家伙。”
“嘻嘻~姑姑谦虚了,哪有您治不好的病。”
“你看,嘴还那么贫。”
“哈哈~”
午后的闲聊让文雪之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干等着耗费时间了。但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定主意,饭后,她就把云崖叫到房里来,想听听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