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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背着文雪之,发力腾壁而上,稳稳地落在崖峭上。文雪之一阵恍惚,回头看了看下头中缝间湍急的流水,感叹造化鬼斧。往前而去几步,矗立一块两人高的石碑,刻以狂浪的赤色草书——落羽自惊弦。想来这不着调的阁主还颇有些古韵。
左右两名身着惊羽阁玄色衣衫的守卫向羽林行了个礼,冷飒飒地扫视了文雪之一番,看得她即便心怀坦荡也自脚底蹿上了一股寒意。
宽阔平齐的石阶往上,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视野终于开阔平坦来。一块偌大的圆形中心广场,地面绘着惊羽阁的羽翼形状图腾,四条回廊从中心向四周延展而去,除刻意铺平的路面外,其余皆是崎岖不平的山壁,草木郁郁葱葱,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修饰,正因如此,依山而立的惊羽阁便更显雄伟奇绝。
文雪之跟在羽林身后,好奇地向周遭张望,不时有一些阁众路过,只是朝羽林拱手行礼,也权当她不存在,就匆匆擦身而去。
当真是冷酷,怪不得唐离烟成天那副模样。
羽林一一为她介绍这四条路的通向,跟文雪之猜想的一致,即四条路分别对应四堂。那入口处悬挂的示意牌,都刻了不同的图案,并未注上相应的字样。
“这是……?”
雕刻的图样有些奇特,文雪之一时间没辨认出一二,羽林有些尴尬磨蹭地解释道:“呃……这是离火堂。”
“那……这上边刻的是什么东西呀?”文雪之锁着眉仰头打量了半天。
羽林翻着眼珠似乎在那绞尽脑汁地想把这一茬骗过去,文雪之忽然眼睛一亮。
“我看出来了!炖猪蹄!”
羽林脸一垮:“这你都能看出来?”
文雪之这才联系起来听晓海讲过的这一段妙事,再仔细看看其他牌匾,估计就是:桂花糕、炸春卷、阳春面……也差不离了。
她倒是觉得有趣的紧,又紧盯了几眼。羽林晃了晃脑袋,表情宛若吃坏了肚。
这有损他们阴狠毒辣声名的匾子究竟何时能撤下,碍于老阁主的淫威始终未果。十足的无奈、无奈!
出乎文雪之意外的是,羽林并未带着她走进尧光堂的回廊,而是转向往怪华堂去了。
一脚迈进回廊的一瞬,有万种奇香扑鼻而来。便是平日爱香的文雪之,也只能细细辨出蔷薇、茉莉、桂花等七八种,香气叠覆,随着在回廊中行走层层弥散来,真是妙趣横生。
她环顾四周,不见布置花草,只有地面上描绘的大幅绚彩油墨花样,再仔细看看,想必是分节回廊铜柱上嵌着的镂空铜炉里浮散出的各异芬芳。这个巧思真真有趣,让文雪之不禁对唐幽幽的怪华堂又生出几分莫名的好感来。
穿出回廊,便见一玫瑰芙蓉石铺就的中型平台,到此处,诚然从罗汉堂到了旖旎乡,开始有了氤氲之气。
虽是如此,身旁匆匆路过的玄衣女堂众与外面那些男子并无二致,皆是行色匆忙,对她视若无睹。文雪之察觉到,同样是玄衣劲装,怪华堂装束的交领是绛色,与尧光的墨色和陆影的天青色较之更多添了一分妩媚。
两人踏入被重重紫纱幕帘装点的怪华堂正厅,一坐侧位女子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羽林,便放下手中物什站起身。
这是个极秀丽温婉的女子,长发齐腰,束以简单的平髻,头部两侧秀发别着桃色绢花步摇发梳。她身形高挑却纤瘦,腰肢盈盈一握,她缓步而来,好似禹州娘子堤边上的绦绦弱柳随风轻荡。
“悦梨,人带来了,你可要好生照顾。”羽林大咧咧地拍了拍文雪之的肩背,就好像给面前的教书先生托付自家孩子似的。
那叫悦梨的柔美女子点了点头,她的笑容婉约,透着几分疏远。
文雪之还在愕在美人潭水一般的眼眸里。她不禁感慨,没想到除了唐幽幽,竟然还有一款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在此地,惊羽阁当真是珠光宝地。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悦梨,怪华堂副堂主,你美人儿姐姐最得意的副手。”
文雪之连忙朝美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悦梨副堂主好。”
面前的她还是淡淡地笑了笑,应道:“不必如此拘礼,叫我悦梨便可。”
悦梨声音轻柔得如同蚕丝覆面,文雪之感觉自己的声音与她比起来,简直是棒槌敲大鼓。
唉,同样是副官,肖大公主那颐指气使的嚣张劲儿跟这位比起来天差地别,不愧是唐幽幽美人儿姐姐带出来的人。文雪之对怪华堂的观感又扬了一分。
羽林之所以把文雪之带到这来,无非是考虑女子在尧光堂有诸多不便,加上这里或许有一些文雪之能做得上的活计,便事先跟悦梨打好了招呼,等把文雪之带进来,就交由她管理。
交代妥当,羽林急着要去忙事,离去前神秘兮兮地当着悦梨的面把文雪之拉到一旁角落。
“行事小心,这里的女子比不得外面的,如果实在待着不适,就尽早跟悦梨副堂主说。”他小声叮嘱道。
她当是什么事呢?一群姐姐们,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文雪之连连点头,甚是敷衍。
羽林离去后,悦梨伸手请文雪之坐下,文雪之拢了拢衣摆,一边落座一边堂而皇之地偷看她。
“雪之妹妹平日有什么拿手活?”悦梨问道。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会一些女红,会制香,”文雪之看见美人儿就心情好,情不自禁语调轻快了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做些玩意儿打发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姐姐满意。”
悦梨心下了然,便道:“那就安排你去绣房帮手,如何?虽然例钱不多,但不用舞刀弄枪的,也安稳一些。”
文雪之听了,赶紧应下来:“甚好甚好,例钱什么的不打紧,能尽上一份力就行。”
悦梨微笑点头,看样子是猜到她会这么回答。于是便不再耽搁时间,站起身引她向外去。
两人穿出正厅,往西侧的一个小道走去。这一路,但凡遇着绛色交领的女堂众,都会看见她们脸上绽露喜出望外的笑容,急切地纷纷朝副堂主行礼问好,她们一口一个“悦梨”,没有一人携上尊称,这让文雪之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