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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他们猜了,唐离烟扬扬手里的信纸:“万两黄金。”
这一声如同惊雷,把所有人都炸翻了。
屋内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这笔钱不是属于唐离烟一个人的,这任务中所有分工的阁众都能分到一部分。别说黄金万两,就算是白银,都够分成最少的人吃好几辈子,就连文雪之也能算上一份。
不过文雪之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是谁?”她问道:“又要杀谁?”
“谁拿得出这个价钱。”小和尚提醒她。
“那……应该是王固安了。”
唐离烟看向她,微笑着不言语,当是默认。
那么……
这下要死的应该是……
不知为何,当她知道故事的答案之后,喉间堵上了一团棉絮,让她根本无法像身边所有人一样欣喜。
为什么,夺走一人性命就说得如此轻易。
纵然这人有种种错处,但也罪不至死啊……
她明知道,他的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纵然阻止了一次,又能阻止一辈子?凭她又能改变整个惊羽阁么。
文雪之沉闷的脸,在众人的狂喜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哎,出事了!”
有人从门外跑进了来。
“出什么事了?”
“两个雇主炸锅了!现在百花巷堵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唐离烟阻止文雪之去人群拥挤处瞧热闹,她早就按捺不住要跟着跑出去。
结果,也只能在屋里挠心挠肝地等消息。
唐离烟把杯里的茶饮尽,叫人给她备了份糕点,便回房歇息去了。其余人也早早各自忙活去,客厅只剩下她一人。
第三更响彻在街角巷尾,一身夜行衣的小和尚终于回来了。
“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连忙上前问道。
“雪之姑娘,怎么上心得连觉也不睡了。”小和尚一边脱面罩,一边取笑她。
“我也不知道……”她苦笑了一下。
小和尚笑了笑,刚到惊羽阁接第一单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后来时日长了,见了人间光怪陆离,便再有千奇百怪的事,也见怪不怪了。
他起手倒了满杯的茶,咕咚咕咚饮尽了,擦了擦嘴。
“钱夫人杀到留香阁了。”
“我知道,昨日……”
“啧啧,不一样不一样,今日这个可了不得……”
镶金嵌玉的落花簪推入发髻,幼白的纤纤素手滑过耳畔,碧玉耳坠轻轻晃了晃。
柳白鹭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认真瞧着今天的妆容是否妥帖。日复一日,除了绫罗绸缎、琳琅满目的佩饰由她挑选,瞧着昨日和今日的装扮是娇艳了些还是素雅了些,然而她每每抬头望向窗外,屋外经过的风,其实也并无什么不同。
“姐姐,妈妈叫你出去。”飘兰在门外唤她。
自方才回来,飘兰便赌气一般,坐在一层外的栏杆上,话也不愿多说几句,也就这会儿老鸨到院外,她才嘟嘟囔囔地开口传话。
“飘兰,莫往心里去了。谁让我们万般不如人。”她低声劝道。
“谁说不如人!姐姐你哪点不胜过那母夜叉!你为了那臭男人付出多少,那人呢?”一语惊起飘兰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他还要借你手除掉那母夜叉,自己却怂得跟蔫柿子似的,真叫人看不下去!”
“别说了飘兰……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地作践自己!”
“飘兰,我若不作践自己,他怎么办。”
“你!哎哟,气死我了。”
柳白鹭站起身,微微提起裙摆走出门去,飘兰气得是不想搭理她,只是别着个脸跟在身后。
到院门,远远看不见护院的人。柳白鹭正觉得奇怪,回头看了飘兰一眼:“妈妈亲自来的?”
“是啊。”
“怎么瞧不见人影。”
趁两三步到院门,身旁忽然亮起一怒嗬。
“抓住这贱骨头!”
飘兰还没反应上来,便有一伙生人从四周一拥而上,制住了柳白鹭。
她尖叫出声:“姐姐!”
“叫我说什么好呢,瞧你狐言媚术用的是得心应手,以为你算个聪明人,给你几分颜面,想你见好就收。你可倒好……”
趾高气扬的声音,从人群之后缓缓逼近:“竟敢骑到老娘头上。”
这是柳白鹭第二次直面钱王氏那张高傲的脸,每每看到她,柳白鹭总是想起钱柏仁所诉,在家中是如何隐忍憋屈、忍气吞声,他心里是怎样地满是苦楚。
纵使她再嚣张跋扈又如何,得不到所爱之心的人,只是个可怜人。
“怎么,说不出话了?”钱王氏轻蔑地笑了笑,走到柳白鹭跟前,忽然伸出手狠拽紧她乌黑的长发。
柳白鹭疼得皱了皱眉,飘兰惊呼一声。
“你怎么能动手!你以为你是太守夫人就了不起吗,就能随便打人吗!”她要冲上去,也一同被那些武夫制住了。
“夫人、夫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老鸨这时也不能只躲在人背后,赶紧出面拦着。这钱大人的事她是知情的,平日也帮着一块遮掩着,她早料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只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你这老婆子,放心吧,一会儿再收拾你。”钱王氏眼一斜,吓得老鸨浑身一抖,只得赶紧退下。
“您到底想如何?”柳白鹭清清冷冷地说道。她视线垂在钱王氏同样妆容精致的面庞上,没有一丝露怯。
“可笑。狐媚子还敢用这般语气同我说话。”钱王氏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图谋什么。就凭你?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也堂堂正正入他钱家的祖坟,而你……你动动你那只知道魅惑男人的脑袋想想,他那般好颜面的人,会娶一个出身如你这般卑贱的烟花女子?嗬,牙都笑掉了。”
今日破庙的一番会面,是实实在在的将彼此的意图暴露了干净。
分明做得是一样的事,她钱王氏就是更加理直气壮。凭什么,凭她那背后的靠山,凭她是钱太守的正室。
感情?男人的重视?不过是纸糊的牌面而已。
柳白鹭当然知道自己卑贱,她比钱王氏要更了解钱柏仁。可这三年来他暗地里为她做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赌一把。赌这男人什么时候愿意为她撞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