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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南秦言明殿上,气氛有些压抑,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是一言不发。
原因呢?
原来是昨日扬州知州田中上了折子,禀明夏日已至,致使近些时日扬州水灾泛滥,人及家畜皆是死伤惨重,无力抵抗数量庞大的水盗流寇趁火打劫。
扬州自古以来就是最为安定之地,民风淳朴,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更遑论这样的恶匪流寇,试问在他治下,竟出现这等穷凶极恶之徒,这绝对是在罔顾圣威。
想到这,元端眉间全是阴霾狠厉,此等之事,务必严惩。
其实光说水灾之事,倒也好解决,惯常的办法就是朝堂派遣钦差前去赈灾,但此次竟然有匪寇作祟,而且受灾对象是扬州。
扬州地位过于敏感,实在是有些棘手。
先不说,现任扬州知州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到时候在人家地盘要是惹人家不开心了,参你一本,你就只能等着哭了;再且,扬州还是南秦最大的产粮地和水军驻地,赈灾势必会触碰到这些东西,你敢保证自己面对这些利益不心动,就算你不心动,那你敢保证不会有有心之人污蔑你居心不轨?
最主要的是去了扬州到底是认真剿匪赈灾还是敷衍了事?
若是兢兢业业,倒可以在百姓中得个好名声,但却难保政敌在此事上大做文章,称你居心不良,拉拢人心等等。
可若是你随便了事的话,后果更加严重,先是受万人唾骂,后是天子一怒,接着只怕就是有一些想踩你上位的人落井下石,伏尸百万了。
总观这两条路,那一条是活路?
这些仅仅只是外部原因,扬州城内形势更是复杂。
扬州历来富庶,现今闻名于世的富商大贾大多皆发家于此,更有诸多地主贵族本家在此。
但扬州既然富庶,却为何本身解决不了灾后修复的问题,反而要求助国库不充盈的朝廷呢?
究其原因还是地主不愿。
强权逼迫他们拿出东西来?
但又如何逼?这些地主商贾他们有些是姻亲,有些是合作关系,有些则是拜了把子的生死兄弟,势力可以说是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想要他们轻易拔毛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还是不去为妙!
元端环视着殿中皆是低头不语的诸位官员,仿佛已经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眼神充满了压迫。
环视中,元端发现有位置空缺着,眉头一皱,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楚爱卿今日未来上朝?”
身旁随侍的太监徐人立马笑着回答:“回陛下,楚大人近日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是告了假的。”随即又抬头撇了一眼秦端帝,谨慎道:“这晋王爷嘛,老奴也不知他今日怎么又未来。”
他口中的楚大人是首辅楚鸿德,两朝老臣,早已过了花甲之年。早些年在朝堂上极其活跃,只不过七年前他的外孙,也就是大皇子元凌与赵家一同陨灭沙场之后,他就渐渐隐退朝堂了。
随之元端追封元凌为德睿太子,不久后当今皇后也就是楚鸿德嫡长女楚云暮也自后宫中慢慢淡出,终日在凤阳殿吃斋念佛,后宫大权尽数交于贵妃林心若。
世人都猜测是元凌突然离世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但个中原因恐怕不只这般简单。
而晋王则是七皇子元珩,被称为当世少年文人第一,诗词歌赋、儒道经纶、治国理政无一不精通,但却因其母家赵家,身份有些敏感,极少接触朝堂大事。
其实他来上朝与否,基本没人关心。
闻言,元端只是神情淡漠地点点头,果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于他而言,元珩不来上朝是最好!
“那林爱卿有何良策啊?”楚鸿德不在,元端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次辅林立。
林立闻言当即一愣,像似没有预料到元端会问自己。但他随即立马出列,语气恭敬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当下应当派遣钦差赈灾安抚民心,整顿扬州水
军,剿灭流寇水盗。”
“知我者林卿也,那么林卿认为何人最为合适?”元端眯着眼,面色缓和许多,混浊的眼中有丝丝精光涌现。
林立听到这句话时,后背已开始冷汗涔涔。他微微定心,答道:“请皇上恕罪,如今朝中事物繁忙,加之金罗王庭使者即将来朝,各位大人皆有要务在身,微臣实在不敢轻易举荐。”
元端颔首,肯定了林立的言论,随后摆了摆手,林立仿如大赦般退下了。
他目光在朝堂上巡视一番,众人生怕这件差事落在自己身上,又不约而同地再次低下了头。
元端又点了几人询问他们的意见,皆是嗫嚅无言或是吓得直接跪下推脱。元端愈问愈觉得他们怯弱无用,心中怒火涌上心头,恰时又忆起当初楚鸿德和赵瑞华二人辅助他时,从未遇见此窘态,二人杀伐果断,事事处理得当。顿时怒火更盛,其中又夹杂着些丝羞愧难当,想他一介帝王,离了某个臣子还处理不了区区一赈灾小事吗?
元端经历了这些心理历程之后,自知问他们也无益,当即示意徐人宣布退朝。
一旁的徐人会意,尖声宣告“退朝——”
听到下朝二字,众位官员立刻满血复活,高声喊道:“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立看着元端离去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准备随着人流离开。但刚走到言明殿门口,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锐利目光,回头一看。果然,景王元延满脸的不解和怒意。
林立见此,喟叹一声,心中具是失望。虽然自己这位侄子皇家排第三,但思虑问题还不如比他小的那些弟弟周全,做事莽撞冲动不说,为人更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只见元延快步走至林立面前,面上怒气隐隐可见,开口便是低声质问:“舅父,今日朝堂上父皇问你人选,您为何不举荐本王。”
在元延心中,去扬州赈灾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美差事。
先不说可以在秦端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展现自己的能力;还可以笼络明心,得个贤德的名声;更是可以顺道为把控扬州奠定坚实的基础。
要知道那可是扬州啊!每年国库的大部分收入皆是来源于此,掌握了扬州不就等于拥有了南秦大半财富了嘛!
林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近期风头太盛,立你为储的呼声太大,陛下已经有所不满了,陛下刚刚在朝堂上的举动你难道不知这已经是在警告你我了,我若还举荐你,你让皇上作何感想?”
林立这一番话,一字一句敲击在元延心上,使得元延联想到了昨日在西华宫母妃嘱咐自己的话语。
顿时,元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有些鲁莽,但他一想到这个好机会即将溜走,他就有些不甘心。语气软了下来,说:“可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便宜他人?要是落到其他老二老五他们手中,我岂不是要被他们压一头。”
林立呵斥道:“住口,你怎能如孩童般争强斗气。你不清楚扬州是什么地方吗?”又细心劝解道,“你且放心,陛下不会派你去,更不会派遣其他皇子前去。”
元延听到此,剩余不多的怒意全数退去,好奇追问:“舅父何出此言?”
林立摆摆手道:“扬州那地方,是个淤泥潭,理不清的错综关系,去了保不定要陷在其中,到时要想抽身都是难事。你只需相信舅父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你着想。”
林立说完,不理元延是何想法,径直离开了。
元延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完,林立此番举动让元延刚被扑灭的怒火再次浮现。
无论何事都不与我详说,究竟是看不起我?还是心中太子人选另有其人?
元延看着林立离去的背影,又回首望了一眼言明殿中的恢宏的金阶和金阶上矗立的高大龙椅。
与龙椅上盘桓的双龙眼珠相对的是元延的横眉怒目,他眼中浮现的不解怒火和意难平的愤懑背后喷涌的是对权力的欲望,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心中却是这般作想:哼!既然我拿不到这个机会,那么别人也别想讨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