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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初宜在一片安静中,默默开着车。
她习惯于这样的静谧,曾经的无数个日夜,她也是这样度过的,从不觉得孤单,或者说,她压根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孤单的能力。
人类是柔软,脆弱,又多愁善感的生物,她这么想着,下意识看向手边。
越晓晓在旁边疲惫地熟睡了,脸蛋时不时无意识地蹭着布艺的颈枕,发出细碎的响动与模糊的呢喃。
秦初宜踩下刹车,觉得自己也到了应该睡觉的时候,但是她刚刚回身调整了一下座椅,就碰到放在侧边口袋里的电话,她看了看时间,在确定只有八点以后,就按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过了几秒钟,那边的人接起了电话。
“初宜?”
温郁言温柔地笑着,在面对秦初宜的时候,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一种面孔,平静且包容。
秦初宜手握着方向盘,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今晚江璟然逃走了。”
“这不奇怪,我猜这件事和你有关。”
“嗯,和你说一声,免得江家找你的麻烦,你却不知道理由。”
听见秦初宜的话,温郁言笑了笑:“既然这样,你愿意顺便给我这个即将被找麻烦的可怜人讲讲,你和你身边的小朋友都做了什么吗?”
“……不是小朋友,她比我大三岁,今年二十。”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秦初宜闷闷地纠正他,严肃道,“你和她也只差两岁,并没有差很多。”
“好,并没有差很多,那我现在能听一下两位传奇的冒险故事了吗?”
“……”秦初宜大致用颇具自己风格的简短的语言将事情的大概描述了一遍,不过这并不仅是越晓晓视角所看到的那样,其中还有陆琪琪的部分,是秦初宜所看到的事实。
不如说,陆琪琪的那点挑拨人心的手段,根本没能瞒过秦初宜的眼睛。
“这样吗?真是令人唏嘘。”男人感慨着,仿佛对于江璟然的失败感同身受,“有时候背叛总是比忠诚来得更容易,经过这件事,或许他也该涨涨教训了。”
言罢,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那位陆琪琪小姐,现在已经死了吗?”
“我想没有,毕竟只是临时赋予力量的丧尸,什么都有,只是没有脑子,会被血腥味冲昏头脑。”秦初宜冷漠点评着,“陆琪琪够聪明,很容易就能把它甩下来。”
毕竟一个用完就丢的道具,脑子不过是累赘。
“我并没有十分想杀掉她,陆琪琪,只是随口一提。”
“我以为你会告诉那个小朋友,陆琪琪可没她想的那么单纯。”
“麻烦。”无论是解释还是讨论,都很耗费秦初宜为数不多的耐心,这是她在研究以外的时间里最缺乏的东西。
尤其是一想到越晓晓又要泪眼汪汪地跟她讨论人生,讨论那个拯救世界,救赎丧尸王的伟大理想,她就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欲望。
“人生就是由许多琐事和麻烦所组成的啊,带着朋友一起旅行,难道没有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温郁言语带笑意,调侃似的问。
秦初宜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大概是效率上慢了很多,一天的路程要分三天走完,必须每天吃人类的食物,还有要和她说话。”
“说话,很累。”这是秦初宜唯一最头疼的一点。
温郁言忍不住轻笑:“这就对了,这就是正常人类的生活,你要学会适应。你不是一直都想当个优秀的人类吗?”
“你说的对。”
秦初宜点点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里曾经开了一个洞,她把自己的晶核取了出来,从那一天起开始有了心跳和不怎么高的体温。
想成为人类,那是她的愿望,由接触到温郁言的人生起,就一直想要达成的愿望。
越晓晓又蹭了蹭脑袋下垫着的颈枕,嘟哝着把脸埋了进去,像只笨嘟嘟的鸵鸟一样在座椅上扑腾几下,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一半,她也无知无觉的样子,还嫌弃毯子轻抚在手臂上痒痒的触感一样把胳膊抽了出来。
幸好这人不打呼噜,应该这么想吗?
秦初宜把车停靠在路边,这里的高速公路靠山而建,两边都是深谷,上不着天,下不靠地。
难得这个笨蛋能睡得这么熟。
她的眼神慢慢软化下来,她望着眼前远光灯所照出来的那一小片路段,静静地呼出一口气。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特别讨厌这个世界,甚至想毁了它,会是为了什么?”
温郁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这是只有你才能回答出来的事情,如果跟我有关,那我会非常高兴,但我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
“我倒是很希望这跟你没有关系……”
自欺欺人,心里冷漠的声音这么说着,你明明已经很清楚,不愿意承认,是不行的。
越晓晓所露出的每一个疑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把真相引向唯一一个结果。
她口中的那个丧尸王为什么会毁灭世界呢?
那一定是因为秦初宜这个角色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个愿望,那个人,永远地不在了。
“我也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
她把越晓晓身上的毯子提了提,在无人可见的一片黑暗里,眼睛逐渐变幻成一片澄净又冷冽的蓝,她起誓一样地重复着:“决不会。”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温郁言有点惊讶地反问,“我以为你是为了跟我谈正经事,原来是你做了噩梦吗?”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很快像是咏叹一样,轻声笑道:“那我不介意安慰一下我亲爱的小朋友,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用。”秦初宜果断地拒绝,“你的幸灾乐祸有点浮夸,请噤声。”
“呵呵~”那边的男人笑了起来,“好,你说,我照办。”
温郁言温柔地回应着,然后支着脑袋,微笑着望向眼前。
没有富丽堂皇的居所,也没有温暖明亮的卧床,他坐在高脚椅上,嘴里说着温柔的说辞,眼神却冷冰冰地注视着脚下的一切。
被腥红血迹覆盖了的地面上,几位四肢皆被打断了的,五官不全的“客人”绝望地抬头看着他。
一颗浑圆的眼球滚到他脚下。
温郁言一脚把它踩裂,绽裂的汁水沾了一地,弄脏了他的鞋子与裤脚,他也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么,已经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了,晚安。”
他微微笑起来。
然后缓缓举起了手边小巧的消音手枪。
——嘟……
“说了不是小朋友。”秦初宜有点不满地拧起眉头,望着挂断的电话,有点不满意对方的态度。
然后她微微地叹了一小口气,把手机放好。
“杀人是什么不能被人看见的事情吗?”
秦初宜有点不能理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并不能理解每回打电话赶上这种时候温郁言都要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害羞?
她给温郁言这种让她无法理解的行为下了个自认为合适的定义,然后关掉车内的顶灯,有模有样地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学着越晓晓的样子合上了眼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