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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飞扬,踏着新雨后的泥香,渐渐靠近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的城门。虽不说归心似箭,但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心中还是生出些情愫。连身下的良驹似乎都知道这里就是目的地,步调都轻快起来。久违了,昌隆。
走时,桃花纷纷,前路茫茫,未来寂寂;归来,桂香环绕,英姿飒爽,策马奔腾。八年前离开,对她来说不是结束,而是暂停,纵然暂停的时间有些长,但终究八年后,她又回来了,旧的日子已埋进尘埃,新的开始,从这栋门里重新启程。
一拉缰绳,马鸣长嘶,驻马城下,肖漠抬首注视着高高悬于城门之上的“昌隆”二字,说道:“八年了,不知昌隆是否还是记忆中的繁华依旧。”这一路从北国到南国,见了太多的人命如草芥,生灵徒流逝,昌隆城外艳丽如昔,想必城内也是不坠繁荣。
张治明白她的意思,淡淡回道:“无论天下形式如何,国都之内,都是繁华不减。”
收回目光,肖漠淡淡一笑道:“天子脚下,再大的火也蔓延不到这里。”蹬马上前。
“下马登记检查。”城门守卫拦住了他们。
“昌隆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道程序?”肖漠坐在马上未动。
“少废话,任何人进城都要接受检查。”
肖漠朝身后的张治使个眼色,片刻之后,城门所有守卫恭身立于两旁,给他们让路,肖漠轻哼一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驾马而入。
昌隆还是那个昌隆,只是大量江湖人士涌入,看着不像都城,像江湖大杂烩。
放眼望去,大街上处处可见佩刀带剑之人。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朝廷重地,武林人士聚集京城,给京城的防卫带来不少困难。
张治道:“小主子给大人找这么一麻烦,是得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跟大人解释了。”
“不至于……吧。这事还需要父亲亲自负责?”
“负责城门进出人员检查的是禁卫司府兵,监督检查的是肖府的亲兵,显然大人已经插手此事了。小主子只知圣上宠信大人,却不知正因为圣上荣宠,大人威立朝堂,荣耀万丈,也因为圣上荣宠,大人身居太尉,却不仅仅担着太尉的职责。”
肖漠拉住马缰,道:“我现在应该跑吧。”
“我们从进入大兴起,行踪就在大人的掌控之中,现在大人估计已经知道您进城了。”说话的是一名叫田毅的护卫,边给肖漠泼冷水边忍不住偷笑。
肖漠“啧”一声,一扬马鞭,策马而去。
肖府一向宁静肃穆,前太尉肖烨为人就性喜安静,不落闹尘,故而先帝亲赐府宅时,特意为肖烨选了这一处远离闹市的清幽之地。肖烨的独子肖渊更是承袭父亲秉性,年轻时便是一副沉默温润的模样。今日的肖府与往常大不一样,大门大开,先帝御赐“肖府”牌匾闪闪的发着金光,听说这两个字是当年先皇亲笔为肖烨所书。
荣光无限,肖漠立于台阶之下,看着巍峨的肖府,心中吐出四个字。
阿九等人陆续下马,孟乐赶忙带人出来迎接,一揖行礼:“恭迎小姐回府。”
肖漠向孟乐身后的下人一扔马鞭,向孟乐回礼:“乐叔。”
孟乐面上更是开怀,忙引着肖漠进府:“小姐这身打扮,我差点不敢认了。”
“江湖不甚安宁,为方便行事,我就做了男装打扮。”
“小心些是对的。”
说着话的功夫已来到正堂之外,拾级而上,就见肖渊端坐在案后,低首批阅文件,即使今日专程在等候肖漠,他都在边等边处理公务。
“大人,小姐回来了。”孟乐禀报道。
“终于舍得回来了,肖大公子。”肖渊目光由手中的文件转到肖漠脸上,八年未见,肖漠已翩翩玉立,再无稚嫩的痕迹。
“孩儿拜见父亲。”肖漠一拜到地,八年前离开时,也是此番情景,然而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肖渊起身走至她面前扶起她,细细打量一番,说道:“长大了。辛苦了。”
江湖人齐聚京城,给京城的治安带来了不小的困难,纵然禁卫司人员尽数出动,全天候防卫,还是免不了争端打斗。于是肖渊让冷子恩下了道旨,入京者全部听候禁卫司安排,不听命令者,取消比赛资格。
本来江湖人就无拘无束惯了,旨意初下时,也未起到作用,直到继续闹事者接连被逐出京城,他们才明白,江湖人即使身带武艺,终究是民,拧不过朝廷的粗大腿,局势也就渐渐平稳了下来。
肖漠也没想到她在千里之外的一个举动,给肖渊带来了这么大ma烦,毕竟她离开之时还太小,现今宫里这位主子的脾气她也不了解。
厅上只剩了他们两人,肖渊给两人倒上茶水说道:“这些年,跟着你师父,没少念经诵佛吧?”
“确实听师父讲过不少佛道。”
“佛法静心,我以为你在山中待得久了,便不会回这尘世了。”
“倦鸟终要归林,孩儿尘缘未了,佛祖不会收的。”
肖渊意味深长道:“是佛祖不收,还是你不肯入佛?”
“纵然红尘万丈,万劫不复,孩儿都已经回来了。”
肖渊转移话题,端起茶杯道:“尝尝,圣上赏的茶。”
肖漠放松一下笑,轻抿口茶,看着肖渊放置一边的公文邸报,问道:“父亲这个时辰还在处理公务?”
肖渊瞥她一眼:“我还没问你,你倒好意思先问我了。”
肖漠笑道:“圣上宠信父亲,是肖家之幸。”
“这样的荣幸,还是少要为好。麻烦既然是你找的,也别闲着了,帮我把城里的江湖人士甄别一遍,不怀好意者,就地处决。”
“昌隆涌进的江湖人士,不计其数,要逐一甄别,可不容易。”
“焚心绝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好意思给我捅这么大篓子?”
肖漠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父亲的掌控。”
“为防万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肖渊淡淡道。
“孩儿明白。”
八月的南方天气依然炎热,屏退了左右,皇后楚玥亲自拿着蒲扇给午休的冷子恩轻轻的扇着风,看着入睡的圣上,楚玥脸上泛着浅浅的笑容,好看的远山黛,细长舒扬,温婉入鬓。
冷子恩哼唧两声,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为他掌扇的楚玥,道:“朕睡了多久了?”
“才一个时辰,圣上再睡会吧。”
“不睡了,”坐起身子,拿过楚玥手中的蒲扇,“这种小事,让他们做就好,你何必劳神亲自候在这里。”
“臣妾怕他们毛手毛脚,扰了圣上的清梦。”
冷子恩抚上楚玥的手道:“还是你贴心啊,朕这几日朝事繁忙,睡眠不好,难得在你这里睡了个踏实觉。”
“前朝又有大事?”见冷子恩看她,楚玥低首道,“臣妾深居后宫,不懂前朝的事,无法给圣上分忧。圣上贤明胜断,相信也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后宫有你,宫中平和,前朝有太子,朝堂稳固,你们母子已经替朕分了最大的忧了。”
“圣上,太子毕竟年少,思虑不周,朝堂之事,还是让他多学习为好。”
“嗯,难怪太子为人谦逊有礼,朝臣称贺,你做母亲的教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