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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既然在昌隆不得志,不如外调出京,去地方为官,纵使改变不了国运,凭宋大人忧民之心造福一方百姓也是件福祉,何必非在这国都之中蹉跎了岁月。”
宋刚明闻言站起身向肖渊行礼道:“肖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下官明白了。届时还望肖大人暗中援助。”
“好说。有宋大人这等官员,也是一方百姓之福。”
“下官心结已解,便不再多留,告辞。”
“宋大人请。”说着肖渊随宋刚明一起步出大堂。
“肖大人请留步,下官告辞。”
肖渊轻轻颔首,宋刚明临行又转身向肖渊道:“肖大人对世事看的如此通透,为何使自己深陷泥潭之中,不早日脱身呢?”
肖渊听宋刚明之言,淡淡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如宋大人般来去自由,肖某自有肖某的身不由己,”见宋刚明还要说话,肖渊接着道,“今日中秋团圆之日,宋大人莫让家人久等了。”
肖渊下了逐客令,宋刚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告辞转身离去。
孤身一人多年,肖渊过节从不准备,府中一年到头的寂静如雪,如果不是白承缘看不下去,总拖家带口往肖府跑,这园子就像一潭无根水,沉默寂寂,恨不得要隐身在这繁华世界里似的。
八年来,肖渊很少来“雕澜榭”,哪怕同在这肖府的一方天地里,与“长忆园”隔园相望。为迎接肖漠的归来,雕澜榭早已修葺一新,此刻站在院门口,心境已不同往常。
思绪回荡,院中石桌旁落了一地桂花,恍然若当年,他站在院门口,听着院中朗朗读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以及肖漠教阿九识字时稚嫩的嬉笑声,“不对不对,你写错了,这个字应该这么写……”,清清脆脆,声犹在耳。
起先肖渊走过院门口听到读书声,都会笑笑,后来就不笑了,再后来就成了叹息。原该童真,奈何有些人过早的入了棋局。棋局开盘,无论谁赢谁输,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天刚擦黑,白承缘就带着一家老小来了肖府。
进到大厅发现,一切还真的布置妥当了,白承缘跟孟乐打趣道:“哎呀,头一回啊,这木头疙瘩总算开窍了。”
孟乐脸上也是洋溢着喜悦道:“白相爷,白夫人,白公子稍后,老奴这就去请大人过来。”
白承缘摆摆手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找他,还在书房是吧?我自己去。”说着转身向肖渊书房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夫人,你和小灏去他们家厨房看看,没亲眼看见我不放心……”说着已经走远了。
孟乐听这话站在一边憨笑,对白夫人道:“夫人公子可是真的要去厨房看看?”
白夫人笑道:“就去看看吧。”拉着白灏向厨房走去。
天已擦黑,肖漠还在外闲逛没有回家的意思,阿九抬头看看天说道:“阿四,咱回去吧。”
肖漠敲一下阿九脑袋道:“着什么急啊。”
“今天中秋节,我看你的意思,却好像不想回家呀。”
“节还不是年年过,家又跑不了。”只是,今日白相爷一家来府中相聚,白相爷……
肖漠想着那份她让阿九查的所有在京官员的情况和关系网,庞杂繁乱,这京城中的关系,就像一个大染缸,一旦碰触,沾上一点,就再也无法抽身而出洗干净自己了。
她不认识白承缘,从未见过,即使白承缘是肖渊在朝中最好的朋友,她作为肖渊的女儿,却不认识这位白伯父。
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行人渐渐少了,卖货郎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节了。肖漠偶然一抬头看看三个大字——临江仙,门前站着花红柳绿的姑娘,恩客络绎不绝。
肖漠停下脚步对阿九道:“阿九,你看这儿眼熟么?”
阿九打量两眼,道:“虽然改换了门庭,讨厌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此处在八年前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姹紫嫣红”,肖漠当年在门前救了被卖到青楼的阿九。没想到花谢了一季又一季,这里还是个青楼,繁荣丝毫不减。
听着阿九带丝怨气的语气,肖漠嘴角微翘道:“今日中秋,想必有特殊节目吧。”
阿九随口道:“无外乎,花魁替主家捞钱咯。”
“花魁,很漂亮吧。”
“一般是吧。来这的男人哪个不是奔脸来的。不对啊,阿四,你怎么也关心花魁漂不漂亮啊?”
“当然关心,漂亮的花魁才有生意。”见阿九还要问,肖漠接着道,“你忘了,我们前些天查访的时候有人说,最近京城趁乱闹采花贼。”
“没忘啊。还是号称天下第一采花贼的踏花无影凤飞花,可是这跟花魁……”阿九一下明白了,“你说……”指指肖漠又指指临江仙。
“嗯。”肖漠点点头,向楼内看去,“你看今天生意这么好,只有进的人没有出的人,肯定是花魁现身,我要是这只花凤凰,我也得来见见花魁长什么样。”说着就抬脚向临江仙内走去。
眼看着肖漠就要踏进临江仙的大门,阿九在身后追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他妨碍不了比武大赛就不抓他吗,现在大赛都结束了。”
“那是我以为碰不上他,不想分神去抓他。碰上了,就见识见识呗。”
楼内确实好热闹。一层大厅中间扎个高台,早有美人蒙面立于上。台下坐着的是有钱人在竞价,至于站着的,就是出不起钱只能看看热闹的了。
肖漠四处看了一眼,现在竞争只在两三家之间进行了,价钱已高至五万两。虽说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京城中腰缠万贯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能真为一青楼女一掷千金的人还是不多,大家都不傻,都知道青楼薄情,没必要动真格的。
将座上众人扫视一遍,肖漠目光锁定了一个人,那人的座位在高台的正下方,从背影看上去,年纪不大,消瘦翩翩,别人一出价,他立马跟价,但每次都只比别人高一千两。
肖漠随口向身边站着的人问道:“这么高的价,是陪笑还是□□啊?”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身边人还急了,怒道:“潋滟姑娘也是出身名门,只是身不由己,才屈身于这青楼之中。你这人,看你穿着考究的模样,说话却好生粗俗,玷污了潋滟姑娘的高洁。”
肖漠打量他两眼,是个穷酸书生模样,看来自古青楼女都有个为自己倾心又赎不起身的书生。肖漠一副花花公子玩味的表情故意激书生道:“都进了这门了,还立牌坊。”
书生气结道:“你……你这人不懂别乱说。潋滟姑娘是有苦衷的,她……”
“十万两。”肖漠不等书生罗嗦完,在人群中高喊道。
这一声如平地一声雷,一下子大厅里就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向肖漠看来,也包括肖漠锁定的那人,也就是凤飞花,刚才正是他出到了八万两,现在正回头看着她。
肖漠对这效果很满意,看着前方台上的潋滟姑娘重复道:“我出十万两。”
不顾旁边目瞪口呆的穷酸书生,也不管别人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肖漠缓步向前走去,原本前面挤满了人的地方,都纷纷给肖漠让开了一条道。
穷书生眨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现在往前走着的人真的是刚才与他说话的人?刚才那人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二世祖。
凤飞花回头看着缓缓朝前走来的肖漠,此刻的肖漠,面色淡然,手中执扇,缓步慢行,说不尽的清逸儒雅,高贵中透着股慵懒的洒脱,也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浑身散发出的气场不容任何人忽略,也让人忍不住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