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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夏,以前…….”林夏的语气一顿,她本来想说是以前林队长的女儿,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别说了。
于是她只说:“我以前是大林村的村民,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了没有地方住,想问问生产队能不能给安排一个地方可以容身。”
林夏尽量用了自己最诚恳的语气和最真挚的眼神,她想着,本来让生产队给安排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她还不计前嫌,齐国栋应该能给她安排一个好地方住。
齐国栋直接脱口而出:“你就是以前那个林建平的女儿是吧?劳改只劳改了十个月?”
林夏愣在了原地。
她一是没有想到齐国栋居然认识她,二更没想到齐国栋居然可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门口已经站了几个同样下了工的人,她甚至还看见了陆征的影子,但是又觉得不像,因为陆征瘦得像杆子,皮肤也黑。
林夏看不太清,心里觉得也许是景琛吧。
一想到齐国栋的话也许景琛也听见了,林夏一时间难堪,愤怒,都涌上了心头。
“是吗?”齐国栋看林夏不回答皱了皱眉头,“好像大林村没有第二个林夏了吧?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去翻登记表,后面有人说:“这就是那个林夏,齐队长你快些个吧!”
林夏也不得不艰难地承认:“就是我。”
齐国栋得了确定之后笑着说:“你别见怪,我就是确认一下,这村里不可能能平白无故多个人的。”
话毕,他往前面走去,“你跟我来吧,我看看有什么办法。”
齐国栋想着也觉得头疼,其实不是说生产队就有义务给没有住所的村民安排地方住,但是人都到这里了也没有把人赶走的意思。
林夏拿着自己的行李就跟在了齐国栋的后面,路过几个人之后她还真看见了陆征。
确定是陆征的时候,她比刚刚觉得是景琛的时候更加难堪。
对于景琛,她大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因为虽然这一世的景琛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但是在林夏的心里,那到底是一起度过过一世的人。
可是关乎于陆征,林夏的心里始终有种莫名其妙的意难平,尤其是在看见他变得和记忆中截然不同以后,她才发现原来陆征这样的乡下小子,居然还能在没有发家之前就变得看着这样矜贵。
是因为卫菁菁家里的钱吗?林夏这样想着,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是了,这个年代,钱和票都是最紧要的,卫菁菁也不过是靠着家里有了点钱花,连带着陆征也看着像个城里人了。
她没忍住多看了陆征几眼,但是陆征不知道是避嫌还是怎么,本来排在前面的,硬是走到后面去了。
林夏的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尽快跟着齐国栋走了。
因为人群里已经在看着她议论纷纷了。
生产队又好几间空房间,齐国栋自己住了一间,然后邢老头被调过来也安排了一间,剩下还有两间,不过都在角落里。
齐国栋带着林夏去看了,里面的那间没有窗户,但是稍微大点,靠外面的那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些行李几乎什么都放不下了。
林夏看着这两间房有点嫌弃,两间房都闲置已久,灰尘也大,她捂着鼻子,还是选了靠窗户的那一间。
“就这间房吧,房间还是有点光亮好,真是太谢谢你了齐队长。”林夏罕见地对齐国栋露出了笑容。
齐国栋看着林夏的笑容还有点慎得慌,林夏绝对说不上丑,就是那笑容看着瘆人,齐国栋觉得跟他奶奶的笑有得一拼。
他最怕的就是他奶奶,阴阳怪气,有话从来不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让人猜。
然后他神经一向大条,少有猜对的时候,每次一猜错就要挨骂。
面对林夏的时候,他竟然莫名有种这样的感觉。
于是齐国栋把脸别过去,轻轻咳了一声说:“你喜欢就好,这间房的话出租是一块五一个月,不过你是村民,所以便宜点,一块钱。”
林夏顿时大跌眼镜,“还要钱?!”
齐国栋听了这话之后也很是奇怪地看着林夏,“不然呢?还免费啊?!”
“这不是集体财产吗?我是村里的一份子,还要收我的钱?”林夏都差点尖叫出来了。
一块钱一个月,她现在身上拢共才两块二,而一分钱要两个工分才抵得上,一个人一天最多就是干十个工分,一个月最多也才十五块钱,还得吃饭。
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一天能干个六七个工分都算多的了,如果还要交房租,那才真是饭都吃不起了。
齐国栋觉得林夏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于是耐心地解释说:“当然,这肯定是集体财产,但是就是因为是集体财产,总不能你一个人住了吧?如果集体财产给你一个人开小灶,那才是不公平的。”
林夏气吁吁地,她还想挣扎一下,于是说:“那你不是也住生产队吗?你付钱吗?”
齐国栋还是笑呵呵的,性子很好地说:“当然付钱呀,而且我是被安排来当大队长的,按理来说不用付钱的,但是我为了避嫌还是付钱了。”
齐国栋不是个爱占便宜的,甚至上次陆二姐住在生产队的房租都是他付的,其实这样天灾人祸导致的队里是应该是能给免费住的,但是齐国栋怕人说闲话,就都付了钱。
林夏挑不出刺来了,她没想到齐国栋还真是一根筋似的,队里的便宜一点都不占,不过她心里也不是很相信,只想着以后肯定要弄清楚,最好抓到齐国栋的把柄,让齐国栋也去农场里转一圈。
但是现在她嘴上只能求齐国栋说:“齐队长,你能行行好吗,我刚劳改回来能有什么钱,能不能晚几个月再给?”
晚几个月也许齐国栋就忘了,再次说不定也能赖了。
齐国栋点了点头,林夏才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齐国栋转身走了,不过她刚把自己的东西放进了房间,齐国栋就又来了,手上还拿着纸和笔。
“当然可以晚几个月再给!这是欠条,你写了欠条就成!”
齐国栋拿着崭新的纸币,笑着看着林夏,很是憨厚。
林夏的脸都要绿了,她看着这纸和笔,差点只想说自己不会写字。但是她想得到,如果她说自己不会写字,她毫不怀疑齐国栋肯定会去找个印泥来让她按手印。
于是她认命似的,写下了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