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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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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叮叮咚咚”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

    来者正是陆安的奶奶。她上身穿着青色的褂子,褂子并未扣扣子,里面露出藕荷色的长衫。底下穿着深棕色裤子,脚上则是一双松绿色拖鞋,手中还举着一根檀木拐杖。她已经76岁了,脸上布满皱纹,一头白发中隐约露出一两缕正在变白的灰发。陆奶奶脸上架着一副金框的老年眼镜,正眯眼打量着四人。

    从陆安两岁起,陆爷爷陆奶奶搬至新疆,就没有再见过她。这些年,陆安变化也很大,使陆奶奶都认不出她来了。其实,要不是曾在照片上见过爷爷奶奶,父母也对她说过爷爷奶奶的地址,被她用手机保存下来了,她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老太太就是自己的奶奶。觉得自己不曾见过眼前的四个孩子,陆奶奶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你们是谁啊?”

    陆安愣了一下,连忙回答:“奶奶,我是陆安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原来是小安呀,”陆奶奶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上前用满是皱纹和茧子的手拉着她,“小安,上次见到你时还是个奶娃娃呢,眨眼都长这么高了。”

    “他们是我的同学。”陆安指着身后的三人,又看着她身后长长的走廊,“对了,爷爷呢?我还听说我爸给你们雇了一个保姆阿姨,怎么也没见到她?”

    “嗯…”提到他们,陆奶奶的神情变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她清了清嗓子,答,“老头子最近有些感冒了,小涵去照顾他了,没过来。放心吧,他们好着呢。”又笑眯眯地跟赵明吉等人打招呼。“你们好啊!”她自嘲着,“瞧我这屋子老的,一点生气儿也没有。”餐桌摆放在中间,旁边有四把椅子。其中三把都铺上了厚厚的绣花垫子,剩下的一把明显是为了招待客人的,但上面落了许多灰尘,一摸便能留下一个清晰地留下一个手指印。餐桌旁有一张暗黄色沙发,对面是一台小小的电视机,旁边还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着陆奶奶年轻时的丝巾、首饰。

    陆奶奶让陆安等人坐在沙发上,她自己则搬一把小凳子坐在一旁。沙发上有几个沙发靠垫,大多是暗黄、蔚蓝这样的颜色,有些已经掉色了,上头的穗子也破破烂烂的。与这幢房子倒是很配。

    陆奶奶是坐不住的,一会儿要给他们倒茶,一会儿说有些点心叫他们尝尝,一会儿又张罗着带他们参观这幢房子,还高声叫着陆安的爷爷以及保姆张涵菱来见他们。时间紧迫,陆安等人不愿浪费了时间,便都一叠声说着“不用,不用”。好容易让她消停下来,他们谈话也就正式开始了。

    作为陆奶奶的孙女,陆安率先开口。但她不会直接问奶奶关于字条的事,而是委婉地说:“奶奶,前几天我跟爸妈去收拾您们的旧屋子了,找到了一个针线包,里面放着好多漂亮的丝线和布片,是您年轻时用的吗?”

    陆奶奶看到这个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想:“天啊,这个东西怎么让他们给拿去了,他们不会发现我的秘密了吧?我当初真是不应该把那些东西留在那边屋子,现在也没法回去拿。”

    但她没有想太多,连忙回答:“啊,是呀,年轻时你爷爷每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我成日在家没什么事,就爱收集这些小玩意儿。这针线包里都是我收集的珍贵丝线,还有一些可爱小巧的碎布片,在別的地方还看不到呢。我还收集过邮票、发卡……都在这边收着,你们要不要看看?”陆奶奶提到这些东西,眼里就发光。说着,她再次要起身,去给陆安等人展示她的收藏。

    “是吗?”赵明吉看似无意地说,“我见过那个针线包,也觉得很漂亮。不过,我还觉得那里也是一个藏秘密的好地方,像字条、纸片这一类东西都可以放在里面,别人也不会发现。”

    陆奶奶正在起来的身体突然就是一僵,不用等陆安他们拉住她,她就自己又坐了下去,却是默默的不开口。四人对视一眼,也就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陆奶奶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们说:“嗯…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呢。年轻时就往里头藏了不少东西,老头子他从来都不知道的。”

    温莹继续说:“那天我还再往里头翻了翻,想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丝线、布片。”眼看着陆奶奶的身体又僵硬起来,手紧紧握着衣角,一副紧张的样子。

    “确实,也就是她这么麻烦。不过里头东西实在太多,她看一会儿就又烦了,什么也没翻出来。我们都笑她白忙一场。”听陆安把话接过来,并笑着说完这些内容,陆奶奶这才放松下来,也跟着他们笑。心想,幸好没有人看到字条和便利贴,看来是压在底部了,算她走运。也以为孩子们并未看出端倪,殊不知自己的这点反应早已被众人看了去。到底是年纪大了,想要掩饰自己的内心情绪不再那么容易。四人心里也就确定,看来陆奶奶知道字条之事,就是不知是否是她放进去的。而且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陆奶奶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要把针线包放在那个旧屋子里呢?不怕再被人发现吗?但问到这里,几人也就不好再问,只好转移了话题。

    陆安再次笑着说:“奶奶,你搬到新疆后为什么都不回家?瞧你刚才见到我,都认不出了。”

    这原本只是陆安随口说起的话题,不想使奶奶的神情再次变得尴尬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不久,尴尬的神情褪去,她云淡风轻地笑着:“奶奶老了,爷爷这几年身体也不好,不回去了,就等你们来看我们吧。”这话很平常,可陆安总觉得里头有一些深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调查字条的事弄得自己太紧张了,硬生生将普通的话听出别的味儿来。

    “唉,小安,奶奶这么多年没回去,不如你就跟奶奶说说家里的事吧。”不等陆安再开口,陆奶奶忽然又抓住她的手,问:“跟奶奶说说,这些年你爸妈怎么样啊?相处得还好吧?”她显得很关心陆安的父母,又有几分期盼的意思,更加让陆安觉得莫名,不知道奶奶的意思。

    “哦,还可以啊……没什么不好的,就……很正常呗。”陆安回答。

    陆奶奶对这样的回答似乎不很满意,继续追问:“那你爸对你和阿宁,你们姐妹俩怎么样?”

    “嗯…也挺好的呀,今年我刚上初一,他把我送到了一个很好的寄宿学校,我在那里也挺开心。阿宁明年上小学,他也说要为她买套学区房,让她上全市最好的一所寄宿小学。”陆安照实说。

    奶奶听说,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叹气道:“唉,常愿他怎么还是那样?难为了你妈那么好一个孩子,真是可惜呀。”陆安等人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次便由赵明吉岔开话题。

    “奶奶,新疆发现过很多古城,我们对历史都很感兴趣,但是住在别的城市知道的也不清楚,您能给我们讲讲吗?”赵明吉问。他们也希望能够从陆奶奶口中再得知一些关于新疆古城的事。

    提到古城,陆奶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摆弄了半天衣角才开口:“奶奶自从搬到这里就一直不怎么出门,知道的并不多。只记得几年前有科学家和考古学家来过这里,询问有没有人知道关于一个古城的事情,名字叫什么纯……咳咳,我也忘了。我们老婆子老头子知道什么,他问问也就走了,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想知道关于这些古城的事情,可不该问我,自己查查书去好了。”说到后面,她的语速变得很快,几乎有些着急的说着,她可不想让陆安他们从她嘴里知道这个秘密。

    陆安等人心中都暗暗的想着,看来这古城与陆奶奶有很大的关系,但她明显不想说出来。他们看时间只剩半小时了,便要告辞。陆奶奶也不再相留,准备送他们出门。四人又与她说了些客套话,并问陆爷爷的身体,陆奶奶都应着。见陆奶奶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便走出了大门。听大门被“哐当”一声关上,陆奶奶擦擦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这么多年没人来了,今天小安好容易来看看我,却几乎让我把秘密给说出去了。这个秘密到底不知还能守几年哪!”然后转身叫:“老头子,出来吧!还有小涵,别躲着了。”

    此时,陆奶奶家门外,陆安等人有些闷闷不乐地往回走。他们当然没指望陆奶奶能告诉他们什么事情,但没想到,这个秘密是如此大,后头还连着许多小秘密。同时,陆爷爷的身体与保姆张涵菱也是一个谜团。所有的秘密缠绕在一起,他们解都解不开。

    听到那边夏令营的钟声悠悠传来,几人连忙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