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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孙秀看着场中多了这么多人,当即高叫一声。
“复有欲死者,一并站出来!”
只是,谢鲲、羊坛之后,真的已经没有更多人。
陈仲神色也很凝重。
他也并不清楚这个孙秀,曾经在北海郡,败于《法言》所留剑意。
雁冲军的“煞力”,不是普通的军律之术可比。
与十年前渭水之滨时的魏横卒相比,雁冲军更强数筹。
这还是在雁冲军的人数仅有一百二十的状态下。
十年前,陈仲全力而为,重创司仲达的同时,自身也受伤极重。
直接导致他锁精禁漏的境界之下,原本腐退缓慢的气血,猛然加速朽竭,十年间便已面临生死。
所以,世间不少大修士认为那一战,是陈仲与司仲达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样一个结论,并没有大错。
无非是司仲达战后一年而亡。
陈仲则当在十年后身故。
在这十年当中,陈仲甚至没有能力复现渭水之滨,巅峰之时的斩气。
在仙门山,要杀一个小小豺妖,都耗去许多手脚。
也亏得仙门山中,一朝引动病关,破境感应,才将浑身暗伤、痼疾全数弥补。
但就算如此,今日的陈仲,以感应境界全力施展斩气,也未必就能正面胜过执掌雁冲军的孙秀。
军律之术的发展,快得出人意料!
然而,就算没有完全的把握。
陈仲依旧不可能看着桓志、孙秀,断绝襄公矩传承。
许靖之外的两个襄公矩弟子,凭他们的表现,也知道他们靠不住。
而许靖,虽然在襄公矩将乐玄筇杖交给陈仲的时候,便生出了某些小心思。
但他至少在尊师重道这一项上,获得了陈仲的认可。
更何况,陈仲还答应了襄公矩,要为太玄一脉,保障传承!
“兄长可能为我争取一息时间?”
陈仲问叔孙无忌。
斩气,首先要取得敌人的气息。
但雁冲军气息俱为虎符调配,没有一丝外泄。
别看孙秀争斗之时表现狂野,可实质上几无什么破绽。
陈仲必须在真正的交手中,夺取气息。
叔孙无忌点点头:“放心,有我在!”
边上,高获、杨凤、谢鲲也几乎同时开口:“定然不负所托!”
除去他们,许季山重伤,徐干、董志张、许靖、羊坛还有其他人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在这等层次的争斗中发挥作用。
但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所在。
“好!”
陈仲大喝一声,反手将乐玄筇杖插在腰间束带,钧平出鞘!
孙秀也自冷笑一声,扬手间,周围一百二十名雁冲军齐齐上前。
他们竟然能在主将斗战之时上前参与?
檀德台上,众人不禁色变。
此前的军律之术,若是主将以虎符调取了军阵之力,军卒可就没什么能力可言了。
但这雁冲军……
叔孙无忌更无二话,葫芦一拍,登时便有滔滔怒浪奔涌而出。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怒浪一出,无论檀德台上何人,都被卷入。
就连谢弼、孔劭、丁夏、桓忎等都不例外。
而他们方一接触,便知这水,不是法术变化而成,而是真的水!
叔孙无忌那赤红葫芦中,竟是不知装载了多少水。
眨眼间,檀德台上已是一片泽国,偏偏大水根本不向山下倾泻,只在这小小的檀德台范围内来回卷击冲撞。
水高顷刻至腰,此时莫说修为不高的士人,就算是孔劭、谢弼这样的大修士,都必须以法术支撑,才能不被水流卷倒。
唯一能够不受影响的,便是陈仲身后的众人了。
然而,众人喜色尚未浮现,便见暗红色光芒在水中连成一片。
孙秀和雁冲军,几乎无有妨碍!
“雕虫小技!给我上!”
孙秀一挥手,丈高的雁冲军军士,纷纷组成三人小阵,压迫上来。
高获、杨凤与谢鲲一人一面,将这些军士抵住。
单独的雁冲军军士,固然不是他们的敌手。
但三人成阵后,便有支援,有遮拦。
高获等人不但无法真正重创某个单独目标,而且一百二十名雁冲军组成四十个小阵,进退有序,轮换接敌。
不过片刻间,就将高获三人的法力耗去许多。
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是大修士,也一样要被击败。
更为关键的是。
孙秀已经来至陈仲身前,陈仲仍旧闭目未动。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孙秀了。
便在此时,王承先再度站了起来,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是将伤势压制,要去挡在陈仲身前。
孙秀哪里会在乎一个已经重伤的王承先?
举起虎符。
他要一举将这些敢于阻挡桓志意志之人,尽数荡平!
“唉!”
一声叹息,忽然出现在桓志耳边。
桓志神色立变。
不待他分辨这是什么手段。
忽见前方暗红光芒一顿。
举着虎符的孙秀,脸上的狰狞消失了。
在他的瞳仁之内,映射出了璀璨的星河!
正如那一夜,在北海郡。
不,是比北海郡那一夜,更为浩大、纯粹而不可阻挡的星河!
那一夜,深深印入了孙秀性灵之中的星河光芒,骤然发作!
仙门山中,陈仲剑斩尸魅,郑又玄远隔数十里,尚且被斩气剑光冲入性灵。
孙秀在北海郡,虎符都被击破,焉能不受此扰?
凡是败在陈仲剑意、斩气之下的修士,即便侥幸不死,此后人生也将再无能为直面陈仲,除非他们可以克服“心魔”。
此刻。
就在钧平化光之际。
孙秀猛然惨叫,丢了虎符,转身便逃!
他终于知道他的面前是谁了!
他豪言复仇。
但,他并没有勇气再次站在那道灿烂星河之前!
逃!
只有逃!
什么雄心壮志。
什么报仇雪恨。
在这一抹亮起的微光面前。
尽皆不存在了。
孙秀只知道,他若不逃,便是死路一条!
“主公快走!”
呆立中的桓志被孙秀扑在身下。
耳边,再度响起了一声叹息。
“唉!”
“纯仁公嘱某留你一命,某家委实不愿相从,奈何蓬莱百姓人皆思定……”
桓志汗出如浆。
仰面之间,便见——
浩浩荡荡,星河落于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