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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左靖笑了。
对于他这个蔚蓝矿业董事长来说,随时能够调动的资金,都是数千万上亿,完全不把一百万元钱放在眼里。
“这就是我跟蔚蓝矿业合作的最终条件。”许信翘起了二郎腿,看到吴卓也坐在对面,这个姿势不太妥当,才讪讪然端正坐姿。
“我认为许信很有诚意啊,这样的合同,拿出去给别人,谁敢签?”
吴卓也仔细一琢磨,完全站在了许信这一边,为他说话,“勘查技术方,都是收钱干活,不管找没找到矿,收钱那是一分不少。
许信很不错了,如果找不到矿,不收钱就算了,还倒贴一百万。我工作十年,工资差不多才是这个数。”
“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左靖却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不请许信一起做老滃江金矿项目,你有多大把握能够找到矿?”吴卓也凝视着左靖,身上自有一股威严。
左靖想了想,最终点头,“好,我同意了。”
“你吃啥亏了?”
许信看这家伙仿佛亏得要破产的纠结样子,忍不住就揶揄几句,“你请我去干活,结果自己一分钱不花,还想从我这里掏钱,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万一……”
左靖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就觉得许信去做这件事情,会是十拿九稳能够找到矿,而且能够找到大矿。
可转念一想,若是不请许信,单纯以目前的人马继续找矿工作,花钱如流水,却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好了,既然谈妥了,我希望你们精诚合作,找到大矿,特大矿,预祝你们成功!”
吴卓也哈哈大笑,不知为何,也是觉得有许信出马,会给人很大的信心。
他把左靖等人送出门,不忘提醒道:“尽快跟许信签合同,宜早不宜迟。”
许信正要往外走,却被吴卓也喊住了。
他重新坐下来,询问道:“吴市长,还有事?”
“我会跟组织部那边打声招呼,毕竟常佳茂滥用职权这件事情,你们是受害者,理应受到公正的待遇。”
吴卓也说着,直接拨通了电话,“刘部长,跟你说件事。”
“家有矿控股公司重新提交资料,你看你们那边能不能给他们公司提供一个绿色通道,重新审阅一下他们的资料,对对对,实事求是,绝不偏袒!”
“好好,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他朝许信郑重道:“老滃江金矿勘查项目那边,你一定要多费心,有什么困难,及时汇报!”
“好的。”许信满怀感激。
从办公楼出来,在门口忽然碰到了一个熟人。
闫局长不知是不是有意在这里等着,看到许信出来,招呼道:“许信,常佳茂的案件,你是受到影响的人,有空聊一聊案件吗?”
“嗯?”许信很诧异。
对方神情放松,看起来不像是要调查他。
“边走边聊。”
他们并肩走向停车场,闫局长不苟言笑,声音浑厚,“吴市长跟你挺近亲。”
“是啊,吴市长是一个清正的好官。”许信由衷夸赞道。
闫局长深以为然的点头,“案件目前已经调查差不多了,相关取证工作也很快结束,近期移交法院。
说说看,你跟周润蛰有矛盾?”
“也许吧。”许信自认为自己周润蛰没太深矛盾,可很多事情上,双方有所交集,也出现了不愉快的场景。
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背后,居然是周润蛰在搞鬼。
“确定是周润蛰只是常佳茂所为,没有其他人牵扯其中了?”他问道。
“目前掌握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没有证据指向其他人。”
闫局长扭头,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这里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许信摇头。
第一次听到周润蛰是这件事情的主使之后,他不太相信,因为对于周润蛰来说,做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利益,反而充满了危险。
就像现在这样,他被逮捕了。
也许他认为这件事情能够瞒天过海,最终不了了之,然后让许信吃一个大亏。
但他显然低估了许信的能量。
许信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能量。
“金福矿业……”
许信嘀咕了一句,晃了晃脑袋,最终没有直接询问金福矿业是否牵扯在内。
“闫局长,我能见见周润蛰和常佳茂吗?”他忽然问道。
“案件还在侦查阶段,你跟他们见面,按规定是不允许的,我也不能给你特殊对待。”
闫局长想了想,“周润蛰的罪名是行贿罪,犯罪较轻,他的家人正在办理取保候审,你明天过来,能够见到。”
“好的。”
闲聊间,他们走到了停车场。
闫局长挥了挥手,钻进了一辆警车,很快离去。
许信刚摁下车子解锁键,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许信!”
回头一看,是严鹏。
“一起吃个午饭,很久没跟你聊了。”他高兴的招手。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学长聊聊!”
许信求之不得的机会,连忙把车子锁上,快步走过去。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三菜一汤。
一会儿都要开车,也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杯子碰在一起。
“很高兴,你能够参与进来。”严鹏笑道。
“我是打着跟学长偷师学艺的目的,才答应左靖参与金矿项目的。”
“回头咱俩坐下来,好好聊聊资料,你得给我分析一下,我们最近工作屡屡碰壁的原因,我相信以你的眼光,能够给我们答疑解惑。”
“不敢不敢。”许信哪敢在学术方面跟严鹏班门弄斧。
他很清醒,自己也就是能够看穿地下,要不然根本没机会跟严鹏合作。
“刚才跟你聊天的是闫局长?”严鹏随口问道,“你现在是幸福市的红人了,如果走仕途,那将是政治资源丰富。”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闫局长看起来是有意在办公楼门口等我,也仅仅是走到停车场这段路上聊了几句而已。”
“你别看这小小的不经意的举动,足以看出闫局长灵活的心思。”严鹏呵呵一笑,显然看明白其中的门道。
“闫局长并不是吴市长分管的下属大将,不过为了解决你这边的案件,吴副市长找到了另外一个副市长,借调了闫局长过来帮忙。
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听懂什么?”
“吴市长很重视你这个人才!”
“也许吧。”
“吴市长是市委常委,这么一说,你应该知道闫局长为何故意等你了吧。”
“不太懂。”许信从来不关心这方面的问题,完全搞不清其中的门门道道。
严鹏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摆了摆手,“你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不了解也正常。”
一顿便饭,时间不长。
两人相约了时间,下次碰面探讨老滃江金矿勘查项目。
……
周润蛰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不但看到了周树山,也看到了许信。
周树山一看是看到许信站在旁边,很是气愤,但并没有理会,心想大概是巧合。
没想到的是,许信居然迎着周润蛰走了过来。
“你小子过分了啊,不要得寸进尺!”周树山大腹便便的肚子,顶在了许信的面前,拦住了他的脚步。
“我想跟周润蛰聊几句。”许信平淡道。
周树山已经知道了周润蛰所犯行贿罪的前因后果。
周润蛰本意是恶心一下许信,结果没想到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还被批捕。
好在仅仅是行贿罪,数额也不是非常巨大,多花点钱,不用坐牢。
看到许信在这里,他首先想到的是,对方是来这里幸灾乐祸的。
对方就是在品尝胜利的滋味,顺便狠狠地踩踏他们的脸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周树山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他一直是个粗鄙的人。
许信早已见识到周树山的为人之道,对于对方的反应,并不意外,“真的只是简单聊几句。”
“有什么话,你跟我聊。”周树山把儿子保护在身后,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许信只是想跟周润蛰确认一下,对常佳茂行贿,删除家有矿控股公司的资料,是不是他个人的主意。
他始终不认为周润蛰会做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准确的说,这件事情就算成功了,仅仅能够给他片刻的恶心人的恶趣味而已。
周润蛰年近而立,不应该如此头脑简单,意气用事。
“周树山,你在怕什么?”许信冷冷道。
周树山比他年长一辈,但他对这种人没有太多尊敬,直呼其名。
“我怕?”
周树山表情凶恶的瞪着许信,大肚皮几乎顶在了许信的身上,“你小子不要太张扬,以为自己有点本事,有点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这个世界上有光明,还有黑暗!
走夜路,过马路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跟在周树山身后的两个魁梧青年,也凑过来,怒目而视。
那种威胁的意味,如此浓烈。
如果这里不是看守所的门口,而是深夜小巷,他们恐怕已经动手了吧。
“你在威胁我?”许信热血上涌。
“我没威胁你,我刚才是好心提醒你,注意点!”
周树山挥了挥手,喊退了身后的两个人,“你爸妈小时候没教育过你吗,不要走夜路,过马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人口稠密,意外每天都在发生,有些意外会有蹊跷,这很正常。
他说这话,未必就真的一定去实施。
就是心理上的一种威慑作用。
不管有没有用,嘴巴上说出来很过瘾,也能恶心对方。
对于许信来说,却不得不防,就像是脚底下扎了一根刺,每走一步,都在提醒着自己千万小心翼翼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