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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老爷那边收拾了半个月总算打理出个样子来了,于是前两天给各府发了请帖,要开府宴客了。想到自家闺女将要附闺学,张腾一家又特特托了张大娘子给郑国公府送了帖子,请他们赏光。
从三品的武官刚进京寻常是攀不上国公府的,然郑国公郑允慷原是同张腾、宋运铭北伐时一道上过战场的,也算一起扛过枪,所以答应得很爽快。
今日都督府上下都起了个大早,张大娘子发话从前都督府开府时哥哥嫂子千里迢迢来给自己撑腰,如今轮到自己帮着他们周旋陪客了,必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
延星早晨头脑昏昏地被拉起来,又行尸走肉般的完成了穿衣梳洗,待坐到桌前用早膳时才略清醒了些。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早饭好歹让延星提起了兴趣,可得多吃点,今天怕是要好一番表演。
用毕了早膳,延星即去了正院见张氏。荣景院正屋里延昙已经到了,今日她着一身水色衣裙,梳着双平髻,两边各一个缠丝昙花式短珍珠流苏发插,又乖巧又可爱。
张氏打量了进门来的延星一眼,见女儿今日按她的吩咐穿上了暖白绣暗纹的短衫配浅粉混金的撒花长裙,外罩着用上等宫缎面料赶制的缕金丝桃色云纹褂,头上挽了垂鬟分肖髻,插几个金丝珍珠蝴蝶小发簪并一支珊瑚珠排串步摇,甚是满意。
张氏自己则穿一件浅紫的宫缎斗纹褙子,梳着正髻,簪一支五凤绕珠赤金缠丝钗,发间点缀几只翡翠小珠插,配一对翡翠滴珠耳环,手腕上是一组赤金镶白玉的套镯,脖子上又戴了一件多层珍珠缀红宝软璎珞,整个人恨不得把“富贵”二字写在脸上。
延星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大娘子一阵无语。
母女三人一齐出了门子,天还蒙蒙亮就登上马车往张府去了。
张府那头比之都督府更是一派热闹,内院里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外院更是管家小厮忙成一团。
楚氏昨天压根没睡好,今早又卯初二刻就坐在大堂点卯了,想着还有一整天要张罗呢,赶忙找个空儿先歇一歇,留着力气与那一众贵妇人们周旋罢。
刚到巳初时刻外头就有婆子来通传:“张大娘子携两个姑娘到了。”
楚氏连忙起身去迎,张氏与她见了礼:“嫂子好,我知嫂子今日必有一番忙碌的,特特提早到了,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没有。”
楚氏一边挽着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说:“哪敢劳动妹妹,不过今儿怕是得托咱们都督夫人帮着在诸位女客中周旋一二了。”
“那是自然,京里太太小姐们我多半都熟的。”张氏爽快答应后又问了一句,“只是不知今日嫂子请了哪些人家来呢?”
“头一个就是郑国公家,你知道的,咱们谧姐儿还得麻烦人家去附闺学呢。”楚氏给张氏让了茶。
“这我晓得,那帖子我可是亲自送去的。”张氏顺手接了茶。
“旁的嘛,张家在京里没什么亲戚,我这头是更没什么故旧的,你哥哥拿着宴客单子拟来拟去也想出多少家来。”
张家和楚家都是边关将领之家,德宗时候是在北境上吃了败仗的,哪有运气成京官儿。到了英宗挥师北上之际张老将军屡立战功,得官家青眼,撸了刘成的镇北将军,让张老太爷取而代之,张家这才建立了些功勋,再慢慢积攒资历,把儿子张腾推进了京城。现下京里除了张大娘子这头还真没什么正经亲戚。
“总算那些年京里也有不少想建功立业的公子哥儿们扎扎实实的下过北伐战场,战事打到后半程时老太爷又升了镇北将军,是以张家不似我娘家,在京里还能有些故旧。”楚氏呷了一口茶继续说,“这次除了郑国公府,还请了广平侯的次子一家,北伐时和你哥哥同处一个营过,他现下也在京卫指挥使司任指挥佥事,和你兄长是同僚了。其余的还有黄老将军、裘将军和仓副将,他们人虽不在京城,家眷是答应了要来的。余下的就是你哥哥在指挥使司的上司同僚们了。当然,还有你家大房那头也是下了帖子的。”
张氏听罢一脸“这就没了?”的表情,楚氏又补充道:“还有些文官老爷我是不大晓得的,怕说错了惹你笑话。宝雁,你去取一份宴客名单来。”
张氏安慰道:“我们老爷刚开府时我也是这么抓瞎着过来的,什么功勋之家、文官清流都胡乱应付一气,时间长了各家多走动也就好了。”
楚氏点点头,接过丫鬟递来的单子交给张氏,张氏略略看过一遍,心下有了个数,再次打包票道:“嫂子放心,这上头的文官老爷家大多与我家素有往来的,我都熟识得很,保管替你张罗好了。”
楚氏听了放心多了,又想起一事来,朝侍立着的婆子问道:“谧姐儿呢?怎还不出来见客,这样没规矩。”
婆子答道:“回大娘子的话,谧姐儿走到半道儿一只镯子上镶的珍珠不知怎的掉了一颗,为怕今日见客不好看,现下回院子里换副新的去了。”
楚氏点头默许了,又看到张氏身后站着的延星一袭桃色华服亭亭而立,忍不住夸道:“看看我们延星今儿的穿着真给舅母长脸,待会儿来了别家的姑娘们,舅母就托你帮衬谧姐儿接待着了,谧姐儿她笨嘴拙舌的又爱害羞,不比你大方周到。”
张氏连忙谦虚道:“她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别给添麻烦就是好事了。”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对女儿今日的一身行头颇得意。
延星及时卖乖:“舅母放心,母亲说咱家那会儿开府宴客时多亏了舅舅舅母的帮衬才能办得圆满,如今舅母用得上我了,外甥女儿哪能舍不得力气呢。”
楚氏听了满脸笑容,还要再夸两句,丫鬟来报:“姑娘来了。”
延星向门口看去,只见子谧着一身水绿色的纱质衣裙,外罩同色的缎面绣梨花的褂子,衬得整个人清新脱俗。
延星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富贵荣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的张大娘子哟,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今日要宴客的是我家呢。
子谧对两位主母福一福身,满怀歉意道:“谧儿来迟,叫姑母与母亲等着是我的不是了。”
张氏轻轻摇头道:“没有什么迟不迟的,咱们一家人还计较这个,所幸外客们都还没到呢。”
娘们几个又说笑了一会儿,两个管事妈妈们来请主母道:“大娘子,姑太太,大门外头已经来了几辆马车了,怕是该去前头迎客了。”
楚氏和张氏对目一笑,起身出去迎客。
不得不说张氏给延星准备的这一套服饰果然是符合中年贵妇们的审美的,待女客们坐定延星便被拉来推去,在一众大娘子间陀螺似的打转,这个摸摸布料,那个捋捋袖子,都夸道:“都督府的姑娘是极巧的,小小年纪就这般好气质了。”
张氏出够了风头也不敢再喧宾夺主了,拉过躲在后头的子谧笑道:“我家延星不过是面儿上好看,这位才真是内外兼修的呢。”
子谧乍乍被拉到人前,一时腼腆起来,略低着头任众人评说。
齐大娘子冷眼瞧着张氏携闺女出了半天风头,瞅准了机会说:“是了,这个姑娘果真比星儿娴静些,看着就是个不会调皮生事的好孩子。快过来我瞧瞧。”
延星听了一挑眉,得了,我就是那惯会调皮生事的呗?
不待张氏反击,延星就走过去故作亲热地挽起大房庶长姐宋延晶的胳膊,作不好意思状:“伯母说的是呢。府中老太太也总说,我们家里姐儿几个从小就大的带着小的疯闹生事,如今姐姐们大了,学了些规矩体统,只剩我一个不成样子了。”
哼!既然都姓宋那就一起共沉沦好了,反正急着找婆家的又不是她宋延星,待她需要被带出来给诸大娘子相看还有五六年呢。
张氏看齐氏那噎住了的样子只觉得解气,这位妯娌是不是一天不给她下绊子日子就不能过了?
但张氏转念一想这是哥哥嫂子在办宴席,不好叫气氛僵了,连忙打圆场:“我们家的孩子小时都是顽皮的,只盼长大了能像晶姐儿、晴姐儿似的学好些。”
楚氏顺势接话道:“哪有小孩子小时不爱玩耍笑闹的?慢慢长大了就好了,我家谧姐儿小时候也是个顽皮的。”
众夫人都跟着附和,这个话题就被轻轻揭过了。
郑国公府的段大娘子在众人的说笑中有心观察着三个将要入他家闺学的女孩儿。
一个面上温柔娴静,不大爱说话,人前显见是不会生事的,就是不知道人后又是什么样儿;一个机灵乖觉,旁人不提及她就安安静静猫在一边儿,倒不似她母亲爱出风头,可别人要冒犯她却是轻易讨不着便宜的,有点意思;还有一个嘛,不是靠着嫡姐就是依着表姐,一副离不了人的样子,到底是年纪小,还上不得台面。
段大娘子略略放心了些,只要不是爱搅事儿就成罢。自家闺学里总共十来个席位就让张大娘子弄去了两个半,其中一个半还都是庶女。后头要办闺学的风声放了出去,来了多少好人家的嫡女求着要附学,无奈先生们是教不了那么些人了。今儿来了冷眼看了一阵,最出挑的还是果然还是那个嫡女,便有些后悔那日不该答应得那么爽快的。
张氏和楚氏可不知道段大娘子这一番心思,因到了饭点该开席了,正请各位女客起身,领着众人往饭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