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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过年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大抵和现代差不多,从初一到十五跟着大人们四处拜年吃席收红包就是了。其间唯一有趣儿的就是能见到些闺学里的小姐妹,结伴无人拘束地耍一日。
这次春节,因为宋运铭回来了的缘故,来往的人家比往年多了些,且给的红包也更大,所以延星今年的红包收入着实不少。
今儿已是正月十四,拜年差不多结束了,可以好好算一下收入了。春桃和夏竹正帮着延星一个一个地打开那些堆成小山荷包和锦囊,倒出里面的黄白之物。延星被眼前金灿灿的一片闪着了眼睛,好多小金猪啊,今年大家这么有默契嘛,压岁钱都做成金猪样儿。
春桃和夏竹动作麻利,先从金猪们开始清点起。
本次过年除了宋运铭给的六只小金猪外,延星还收到了老太太给的四对红枣大的小金猪、宋国公给的六颗略小一些的金猪(做儿子的不能越过老太太去嘛)和六颗同等大小的银猪、舅舅张腾给的四金四银共八只葡萄大的小猪。还有潘家老姑太也给了些金猪仔,六只凑一块刚好铺满延星两个小手掌。
对了,今年刚进京的富安伯潘纯大爷又单给了四只比杏仁儿略大一丢丢的金猪,算是给孩子们拿着玩儿的。
延星只恨京城里父母亲两边的叔伯舅姨什么的太少,不然去拜访个十家八家就发财了!
除了近亲出手阔绰些给的是实打实的金猪外,那些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家大多给的是小金银锞子。
郑国公府给的是花生式样的金锞子,一个锦囊里塞了四个,掂掂分量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一两半重了。段大娘子又给陪着去的春桃抓了几串红线扣好的铜钱,当日回来时春桃已给连她在内的里外服侍的六个丫鬟们平分了。
广平侯程家如今和宋家是亲家了,自然少不了来往,大年初四蒋大娘子就带着一双儿女同程宽夫妇一道儿登门拜年来了。那日宋延星也跟着宋老爹和张氏去了那边国公府,收获了两枚八宝联春式的金锞子和一对细圈小金镯儿。春桃称了一下,两个金锞子共八钱重。至于这种细得不行的小金镯儿本就不是给小姐们当首饰戴出去的,算是变相的红包罢了。春桃也给称了一下,两只加一起才不到四钱。
再接着就是大伯母齐氏回娘家昌恩侯府后给延星带回来的的一个小荷包并一个小锦囊,荷包里头是两个各三钱重的海棠式金锞子,锦囊里则装了一条极细的黄金素链。
就喜欢这样不用出门也有红包自动送上门来!延星对昌恩侯夫人的礼数周全点了个赞。
另外就是宋老爹的一帮子同僚下属故旧之类的或上门拜访或开席宴请时给的大小荷包们,都倒出来后夏竹把锞子分成了金银两堆。延星略看了看,有梅花式样的,有小葫芦式样的,也有笔锭如意式样的,各家俱不相同。零零散散地加起来称了一回,金锞子共有五两三钱,银锞子共二十七两六钱。
按照这里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等于十贯铜钱等于一万文钱的情况,延星两眼放光,这一番拜年真不亏。
春桃把这一大笔收入记好了账,拿给延星过目确认,就去开了充当延星小金库的红木柜子,准备把桌上的那些都放进去。
“哎,春桃,且别急着放,不如趁今儿一起算算我共存下了多少罢。”来了这五年延星都没好好理会过自己的小金库,春桃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平素她都很放心地把小金库交给春桃打理,这会儿一时兴起,想知道地主家还有多少余粮。
春桃没有一点儿为难地应了,让夏竹去外间招呼碧露她们几个一块儿把柜子里的五层大木盒抬了出来放在桌上,自己和夏竹又把剩下的几个木质嵌翡翠的小宝盒拿出来。
“姑娘,这里就是您所有的存银了。按照我平日记的账来看,不算今日点出来的这些,应共有十九两二钱金子和一百一十六两五钱银子。”春桃一边翻着账簿一边说。
延星见她说的有零有整的果真是个细心的人儿,开口赞道:“你是母亲千挑万选给我的,管账上再没有比你巧的了。不过,我这么个左手来钱右手撒的人竟能存下了这么多钱,你别是拿自己的月钱贴补我了罢。”
此言一出底下站着的几个丫鬟们都笑了,夏竹最先出声打趣儿道:“那可说不准,春桃姐姐最是个实心眼儿,姑娘快点一点,别不仅没少反而多出几两银子来。”
春桃伸手去揪夏竹的嘴,笑骂道:“我们夏竹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可恨。”
夏竹轻轻避过,走到桌前拉开木盒最底下的一层,把那些金子都拨出来,一边称给延星看一边说:“我虽不大管姑娘的银钱,但春桃姐姐同我说过,这大木盒最底下一层只放了所有的金子,再上面三层放的是银子,最上面一层放的是些还未镶嵌到饰物上的珠玉宝石。”
延星看她把金子称了出来,恰是十九两二钱,心下感叹自己没信错人,那些小偷小摸的事儿春桃做不来。
春桃也走过去和夏竹一人拿一杆小称把三层银子核对了一遍,确是一百一十六两五钱没错。延星点点头,自把最上面的一层拉开来看。
里头有一个圆形锦盒并一个方形黑木盒,春桃打开锦盒托在手里说:“这里有小珍珠三十八颗,都是各年节生辰时太太夫人们给的,还有一些已经给姑娘做了钗环了。另还有十四颗大珍珠单放在那个宝盒里。”
夏竹递过去一个红木小盒,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圆溜溜的大珍珠,延星摸了摸,示意夏竹放回去。
春桃又把黑木盒子拿到延星跟前说:“这里头放的是宝石,有红宝也有玛瑙,还有些水晶。”
延星看了心里直感叹古代统治阶级的小姐可真奢侈啊,一个人就有这么多宝石。
春桃把五层木盒复又收拾好,夏竹捧了剩下的三个宝盒来一个一个打开,指着里面的几样说给延星听:“这些都是四处得来的好玉,三个里分别放了翡翠、白玉、和黄玉。”
延星此刻已经看花了眼,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不是咱财迷呀,是这些金银珠宝也太多了!我宋某人前世也没做什么大好事,何德何能到了这里一夜暴富啊?
延星心里默念着“有机会一定回馈社会”,嘴里说出了疑惑:“我每月月例不过二两银子并三贯钱,上哪儿攒下的这么些呀?”
春桃掰着手指头解释道:“姑娘的月例虽不多,但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个钱。胭脂水粉有单独二两银子份例,都是由管事妈妈们拿着随公中一块采买的,何况姑娘不爱涂脂抹粉,也不大用这些。衣服自是由大娘子安排,一年四季按时新做的。现在要上闺学还好,以前姑娘不怎么出去见人,那么些衣服根本就穿不完,都堆在柜子里压着。姑娘又长得快,最后穿不了了只能拾拣拾拣散出去,十件里倒有三四件都是没上过身全新的。”
延星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篇儿话,倒了杯茶给她,啧舌道:“听起来有些靡费了,不如禀了母亲叫裁了去罢,还能给公中减省些。”
夏竹听了立刻笑着劝阻:“可别,姑娘若去说了大娘子必要笑话的。这些本就是份例,别家姑娘们都有,咱家姑娘又为甚么要少呢?姑娘在闺学里也见着那些公侯小姐们了,都是怎样的排场?这上头就是省下来也有限,都督府又不是花不起一个女孩儿的用度,何必巴巴地裁了去叫外头嚼舌根呢。”
我们家这么有钱嘛?对不起,是我贫穷太久了。延星自觉前世做了二十年平民,到这里成了小姐还没一个丫鬟看得开。
春桃喝完了一杯茶,接着说:“连姑娘平时出门去闺学什么的车马轿子都是府里自备的,也花不着月例银子。再就是吃食上,一日三餐大厨房都按着份例备好了的,到点儿了遣个小丫鬟去取即可,咱们院里小厨房也拨了份例,只偶尔要额外贴补几个买牛乳的钱进去。姑娘您瞧,这衣食住行四样儿上哪块儿用得着花钱?”
还真是哎!大户人家的月例银子原不过是给小姐们的零花钱罢了。延星暗叹自己好运气,一穿就穿成了个千金小姐。
“那…那平日不用打点打点管事妈妈、婆子丫鬟们的么?这也是一项支出罢?”延星想到了宅斗文里那群拜高踩低的下人们,若不笼络着点,转头就编排坏话。
夏竹轻笑一声:“呵,别的院子不知道,反正咱桃源居只有那起子势利眼们来讨好卖乖的份。他们或是像春桃姐姐一样是家生子儿,一家老小都在主母手底下混口饭吃,或是同我一般在府里压着身契的,便是没有那些碎银子,主母嫡出的小姐他们还敢轻慢了?不消姑娘亲自去告状,只要有一点儿风声传进正院,大娘子就第一个不饶的。”
“唔,怪不得有一回母亲说我这院里是她在给我看着的,还叫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呢。”知道暗地里有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张氏保驾护航,延星放心多了。
春桃也附和道:“就是呢,府里的丫鬟婆子轮不着我们操心,谁也动不得姑娘。有时一些几个铜板的小事儿上我就替姑娘做了主,手指缝里漏一点下去就够他们的胃口了。大娘子管束下人是一把好手,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敲诈到正经主子头上来。”
“嗯,可就算月例银子不动一分也攒不下这么些来呀?怎么说咱们分府出来住也才三年罢。”延星算了算,还是觉得不对。
夏竹没忍住,笑出声儿来:“我的傻姑娘,我求求您有点出息罢。咱都督府的本家是宋国公府,老爷又是二品大员,您哪回过年过节过生辰的不是收红包收到手软?虽往年都没今年来往的人家多,但加一块儿也不少了。您又是个貔貅,只进不出的没什么花项,攒下这么些也差不多。”
“嘿!说谁貔貅呢?干脆说你家小姐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好了,我几时对你们几个小丫头抠门过?没良心!”延星听着前半截儿觉得有理,刚想夸夏竹几句,谁知后半截她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夏竹灵巧地躲过延星挥过来的爪子,告饶道:“是我一时说错了,姑娘就饶我这回罢。”
春桃记挂着前面夏竹那她打趣儿的事,遂起了个顽皮的心思,不做任何动作,只面带笑意地瞧着夏竹挨打。
最后还是碧珠走上来奉承延星道:“我们都知道姑娘每月的月例自己花不了什么,倒有一半是用来喂我们六个丫鬟了,直把我们养的皮光肉滑的,大家心里都记着姑娘的好呢。夏竹姐姐一贯聪颖,怎会不知呢?不过是说来逗您玩罢了。姑娘抬抬手,就放她一回。”
“姑娘您瞧,夏竹都跟个避猫鼠似的要钻墙角了,您再不停手呀只怕她就能挖个墙洞出来了。”碧云也出来打趣儿。
“罢了罢了,本姑娘不与她计较了。快把桌上这些仍放回柜子里锁好,我瞧着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延星给个台阶就下。
“好嘞,今儿我替姑娘去取晚膳!”夏竹得了大赦,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这个夏竹呀……”延星一边盖好几个宝盒一边无奈地叹道。
晚上睡前看了一眼挂上大铜锁的小金库,延星颇有几分躺在金山银山上睡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