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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什么?”齐衡放弃抵抗了。
“那个魔修是谁。”仰令瑕得到了想要的反应,立刻端正身子,扭头严肃问道。
“你真想知道?”齐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她。
“那当然,不然我花这么大力气牺牲睡眠时间找你闹呢。”仰令瑕不耐烦地拍拍桌子,“你到底回答不回答的。”
齐衡是个有涵养的正人君子,不跟她一般见识,干脆利落地说:“那个魔修你认识,是你小叔仰芳。”
仰令瑕呆住脸,傻了。
“……你瞎说什么,我才不认识他!”她回过神来,又狠狠一砸桌,拳头在落下的时候被齐衡挡住了:“你别激动别激动!现在已经很晚了晚到都快天亮了!”
仰令瑕轻咳两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要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可就不跟你说了。”齐衡苦恼地给她倒了杯已经放凉的茶。
仰令瑕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疯子。”齐衡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是疯……”
“别问了,你们仰家都盛产疯子。”齐衡没让她说完话,“从老到幼,包括你,只要流着仰家的血,就全是疯子。”
“我可以还给他们。”仰令瑕恼了,愤恨地看着齐衡。
“你还不了。”齐衡拍拍她的头,“生是仰家人,死是仰家鬼,前因早已种下,若你仍然执迷不悟,最后只能收获到恶果。”
“被丢下的人不是你,你当然怎么样都没关系,站着说话不腰疼。恶果就恶果呗,反正我又不介意。”仰令瑕冷笑看他,却没再发脾气。
“瞧,这不是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外面干嘛表现得像个没脑子的三岁小孩一样?”齐衡没接她的话。
“仰家欠我的。”仰令瑕抓起茶杯把冷茶一饮而尽,“他们怎么还都还不了。”
“……我没问你这个。”
“言归正传,那个家伙是来干嘛的?找你们还是找我们?”仰令瑕不想听他啰哩巴嗦,问起了仰芳。
“我不知道。”齐衡先摇头,又歪头笑起来,“芳之真君哪来那么多时间找你们或者我们的麻烦?我从一些小道消息打听到他老婆重病,似乎已经时日不多了,人家正忙着陪老婆呢。”
仰令瑕怪异地看他一眼:“怎么听起来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哪里,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齐衡摆摆手,端起茶杯,刚要喝的时候才发现这是空的,悻悻然放下杯子继续说道,“芳之真君叛道入魔的时候不过才结丹中期,他跟他娘子风缘真人好不容易才从一批修士中杀出一条血路,据说那个时候风缘真人还负重伤,修为下降了一个大阶段呢,差点就掉回筑基期了。”
仰令瑕对上一代人的八卦非常感兴趣,兴致勃勃地帮他倒茶,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双眼发光地等着后续。
“芳之真君估计也不甘心,他不仅四处搜刮抢夺天材地宝,还把魔门九洲的摇摆洲上任魔君杀了取而代之,不过他一直没有危害到道门,道门的人也没怎么找到证据,所以似乎都已经懒得管他了。”齐衡握住茶杯加热了茶,斗志昂扬地说,“总有一天我要统一道魔!”
“算了吧你,没有道门何来魔门?什么正正邪邪好好坏坏人人鬼鬼的,不都是你们区分的吗。”仰令瑕撇嘴,丝毫不看好他的宏图大业,并对此不屑一顾。
“不要败我斗志嘛。”齐衡趴在桌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像你这种人是不懂的。”
仰令瑕剜了他一眼,恨不得打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什么叫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啦,不比你们道貌岸然的好多了!”
“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在骂你啦。”齐衡挠挠头,看向仰令瑕,“要我怎么说呢……我的意思是你不像我一样有种家国情怀,也不会对弱小有怜悯,你似乎站得太高太自我了,从不会低头看看脚下的凡人。”
仰令瑕愣住,没大听懂。
凡人怎么会在她脚下呢,凡人不也跟她长得一个样吗?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胳膊两条腿,哪里就需要她低头看了?
“我觉得修士更应该去凡世转转,看看他们的悲欢离合。我爷爷说天道其实就是凡人七十古来稀,一生也许有动荡和灾荒,但死后都会尘归尘土归土。”齐衡伸了个懒腰,又傻笑起来,“我还挺羡慕他们的生活的,所以我觉得我有责任维护这种平静啦。”
仰令瑕总算听懂他想说什么了。
“原来是你想逞英雄。”
齐衡:“……”什么啊,他都懒得跟这个傻丫头解释了,笨蛋一个,这种心情没体会过的人是不懂的。
“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齐衡无奈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远方深蓝的天空裂出一道橙黄的缝隙,随着太阳的升起裂痕越撕越大,到后来变成金色一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静默地看着天空,一个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你觉得道魔之分重要吗?”过了一会,齐衡又开口问道。
许久后,仰令瑕含糊不清地说:“我不知道。”
这些事情又复杂又宏大还没有任何意义,她连自己贫瘠的十几年都还没活好呢,哪里有精力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
……
“莘莘?你怎么站在门口发呆?”沈阿星惊讶地看着一脸困顿的程莘莘。
“阿星,师姐她去约会了,整整一晚上——都没回来!”程莘莘立刻不困了,扑到沈阿星身上大声告状。
“约会?”沈阿星瞪圆了眼睛,“跟谁?”
“不知道,今晚约会说不定明晚就私奔了,我们一定要看牢她。”程莘莘抬起头,目光坚定,“反正,今天或者明天就要满月了,坚决不能让她跑了。”
一想起这茬沈阿星就头疼:“阿霞毒发的时候从来不愿意让人在她身边,我觉得她十有八九会偷偷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熬过去。”
“好!我今晚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让她没机会跑!”程莘莘信心满满地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