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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闻瑶琴起舞和一曲,
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
自从公仪卿醒后,脑袋里就无缘无故地响起了这句歌词。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她受伤那晚,梦中那人曾经出现过。他的声音,就好像当日在茶楼那般如羽毛轻点了一下平静的湖面,在她的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
“小姐,起风了,进屋吧!”
公仪卿对着绿竹平淡一笑,今日她穿的倒是很随意。发髻斜挽,左侧有几缕发丝自然下垂,头上只留了一支碧玉簪子来固定。潜碧色襦裙着身,腰上依旧佩戴着儿时定亲的和田玉玦,手上握着由湘妃竹打造的镂空雕花扇,身子半靠在仰止亭的栏杆处。
“绿竹,这几日宫中可有动静?”
绿竹扶起公仪卿,准备去往水榭阁。一路上,绿竹都在讲着这几日所发生的事。
“回小姐,除了左蓝儿被太子处死,左廉将军被贬以外,就数那个公仪筱允的事最多了!”
太子,即墨显。
公仪卿的心再次不可控制的抽搐了几下。自从那日他表白,被她无情拒绝的时候,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半月过去了,他依旧在高处做着他的太子,而她也规规矩矩地当着她的待嫁新娘。至此,两人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向两端的未知无限延伸。
原本她以为,只是这样就好了。
可现如今,她却又有些那么些许的期待。
“呵呵,可笑!”
公仪卿无端自嘲。你在期待什么呢?你不都拒绝人家了吗?你还有什么资格奢求他再为你做些什么呢?
“小姐,你说什么?”
绿竹疑惑,难道小姐已经知道公仪筱允被太子戏弄的事了?
“哦!没什么。那公仪筱允又干什么了?”
说到这个,绿竹精神头就来了,“呵呵,小姐,你不知道,公仪筱允被太子殿下整得可惨啦!”一张娃娃脸兴奋得已经白里透红,讨喜得紧!
“噢?是嘛,说说看?”
她倒是想知道,那头母猪又做什么“上树”的蠢事了。
“小姐,还记得你出宫前,太子殿下没在吗?”
绿竹两眼扑闪扑闪的,示意公仪卿想起。
“记得,怎么了?”
“其实啊,他是被公仪筱允给请了过去。嘿嘿!”
绿竹咧嘴狐疑一笑。
“哎呀,好你个死丫头,胆儿肥了啊,敢调侃你家小姐,快说!”
公仪卿洋装生气的样子,逗得绿竹是眉飞色舞。“嘻嘻,小姐莫恼,婢子这就说。”
“嗯,事情是这样的。太子被公仪筱允请到芙蓉宫偏殿后,一直不见公仪筱允出现,于是转身就走。可就在殿下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却听见了公仪筱允的声音,随后转身去往殿内的寝殿,却不料……不料……”
讲到此处,绿竹的脸越发通红,但这红,好像是羞愤得不能自已的红。
“不料什么?”
公仪卿越发感兴趣了,那公仪卿不会是当着即墨显的面嗯嗯啊啊了吧!那画面,想想都让人兴奋。
“不料,太子殿下只见公仪筱允浑身*的,在和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行…行……行……”
“是不是在行房内之事啊!”
绿竹一惊,小姐怎么知道?转身一看,只见自家小姐那一副猥琐的样子,真是不堪入目。正常人不都应该羞羞脸吗?可小姐这般像狗见了骨头似的兴奋样,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姐,不是一个正常人么?
“咳咳……小姐……口水掉下来了!”
绿竹实在是忍不住了。
“噢!呵呵呵,抱歉啊,我只是有点兴奋。”
公仪卿擦完口水后,便等着绿竹的下半段。
“后来呢?”
“后来,听宫女们说,公仪筱允半睡在那男人身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殿下的名字,两人就在太子殿下面前合抱缠绵,还交媾结尾,衣衫尽湿,大汗淋漓……”
“哈哈哈!那即墨显呢,他什么反应?”
公仪卿真的忍不住笑了。哎呀,在前任未婚夫婿面前上演活春宫,她公仪筱允也真干得出来。
“太子……他在一旁看戏!”
“啥?”
公仪卿懵了。不止是公仪卿,就连包括绿竹在内,知道内情的宫女们也很是不解,她们都以为太子是气疯了才会如此。可当时绿竹还听说,太子是笑着看他们完事的,也是笑着离开寝殿的。
公仪卿嘴角明显地抽了抽。
“他……怎么看戏的?”
“他是这么说的。”
绿竹学着太子殿下的架势,嘴角还不忘挂着笑。
“允儿,你好兴致啊!”
“允儿,不如,你再表演一番?”
“允儿,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呵呵,允儿真棒。”
“允儿……”
“停停停,打住!”公仪卿满脸不可置信,一只手扶着栏杆,好稳住自己的身形。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你确定,他真是这么说的?”
“嗯嗯嗯!”
绿竹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可用力了。
轰哆嘎?(真的吗?)
丫的,这货脑袋秀逗了吧!,简直神迹啊!要是现在公仪卿还在宫里的话,她保证会问一句“兄弟,你怎么做到的?”
“啧啧啧,即墨显不去做谈判官,真是屈才了。”
“小姐,什么是谈判官啊!”
绿竹抓着脑袋问了一句,结果被公仪卿哐的一声敲在额头上。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
绿竹委屈地捂着额头,眼里泪光闪闪。小姐,其实人家比你大。
“后来呢?他还说什么没有。”
公仪卿又追问道。绿竹猛拍额头。“还真有一句话。”
“是什么?”
绿竹再次模仿即墨显的样子,双手背于身后,依旧嘴角含笑。
“允儿,挺不错的,下次继续。”
纳尼?挺不错的,还下次继续?即墨显,你还想再看一次哪!丫的,有这种想法,带我一个呗!
“哈-哈-哈-”
公仪卿的嘴角已经开始僵硬了,弱弱地扶着栏杆,手捂着脆弱的小心脏,一步一步,往水榭阁走。
“哎?小姐,去哪儿啊!”
“头疼,睡觉!”
“不行。小姐,你不能睡的。”
绿竹慌忙过去,公仪扭头一问。“为何?”
“小姐,你忘了,你要去试那御赐的凤冠霞帔的,明日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啊!”
对啊!
被绿竹一提醒,她倒是记起来了。明天,就是她和苏临的婚期了。明天,她将迎来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她要嫁人了。然,从定下婚期开始,新郎却没有进府上登门拜访,准确的来说,他是没办法亲自登门拜访吧!苏临,若是有朝一日,你醒来了,忽然发现你的枕边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反应呢?是会满脸厌恶,还是无奈将就……
照这么说来,未来捉摸不定的,还是自己。如此,倒还真是要感谢皇帝那道特准休夫的谕旨。无论皇帝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给了身在这个时代的公仪卿一个很好的婚后保障。
“走吧,去绣楼!”
从前厅至绣楼,公仪卿和绿竹过脚之处,满是大红喜字,府上家丁婢女,一律喜气洋洋地给公仪卿道喜。管家在帮着指挥挂花红。那日苏家送过来的聘礼,如今都被摆放在府上各处。眼看父亲还未下早朝,要是父亲看到了这场面,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恭迎小姐,请小姐宽衣试新装!”
“女儿,快过来看看,这身嫁衣怎么样?”
公仪卿的母亲云华漪知道女儿要来绣楼,早早地就来打点一切了。毕竟女儿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当然要事事过目方才安心。
“母亲,到很久了吧!为了女儿,您辛苦了。”
公仪卿有些小触动。
虽然人还是这个人,但灵魂却早已天差地别。公仪卿,希望在现世,你也能感受到我父母给你带来的温暖。
“瞧这孩子,说什么呢!我是你母亲,操心你不是应该的嘛!”
公仪卿笑笑,母亲,你真好。
“还傻站着干嘛?快来试衣服。”云华漪催促。
“好!”
公仪卿摊开双臂,任由一众婢女为她宽衣着装。先是鸳鸯戏水的肚兜,再是五层雪纱,然后两层隔衣,最后一袭金蚕丝缝制而成的婚袍,腰带上绣有鲜活的合欢花。腰部正中央系着象征智慧的黄玉缎带。脚着金缕鞋,右脚腕系着金铃铛。这一身下来,还真累啊!
“嗯,我女儿果然是娇艳美如画啊!”
云华漪由衷赞叹。她想着,从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明日一过,她将嫁为他家妇,还真有些舍不得。竟有些想落泪了。
“母亲,即使嫁为人妇,我依旧还是您女儿。”
公仪卿感受到了云华漪的失落。而云华漪也不想让女儿挂心,于是扭头去帮公仪卿整理发饰。她手执木梳,亲自为女儿梳起头来。当木梳缓缓穿透发丝,公仪卿享受着舒适,承受着牵挂。
“女儿啊,明日过后,路,就得你自己走了!娘很想陪你一辈子,可是,你终归要长大。有些事,得放手让你去做。但你要明白,他日若是在苏家受了委屈,这太傅府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好。”
公仪卿有些哽咽。一个人若是还能流泪,那说明她还有牵挂。她本来并不孤单,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现在也是一样,即使离了家,她相信,她依旧不会孤单。
“母亲,放心吧!”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母亲放心。
“好,待你明日出嫁,母亲再送你一份大礼。”
公仪卿疑惑。而云华漪只是神秘一笑。
晚上,告别了母亲,催走了绿竹,一个人独自在水榭阁边溜达。
“呵呵,不可思议,我居然要嫁人了。”
想想有些好笑。来这里不过数月,自己却觉得仿佛过了几万光年。一转眼,我要出嫁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天降红雨,苏临会牵着我的手上花轿,背着我,过孝廉忠义四座牌坊,再牵着我入礼堂,和我入洞房呢?
没关系!
苏临,即使没有你,我依旧会和你成亲。因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婚礼。
公仪卿抬头,仰望满天繁星。
“明天,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