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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李惠的妈妈打来的,她问:“我女儿呢?听同学说她生病了,是老师你带她去医院看的,还真的很麻烦老师了。这孩子动不动生病,也真的很磨人。药费多少?我明天叫孩子送去。哎,我儿子,也就是她弟弟在闹呢,说要她陪玩玩具呢……”。
刘英说的话很动听,胡老师若不是见到李惠的伤势什么,真会以为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后妈的。
“李惠的成绩最近退了很多,她中午傍晚我有空时都会把她留下来补课的。”
“老师,别给她补了,她脑子不灵光,补也白补。再说我儿子总是要姐姐陪他玩,不见姐姐就闹腾呢……”
“阿姨你说的也对,只是李惠是我学生,我不把她学习抓好行吗?我眼睁睁地看她学习退步,行吗?我现在有事,挂电话了。”胡老师说完挂了电话,她对刘英是看透了。
胡老师见李惠很紧张,便对她说:“你别怕,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李惠点了点头,安心些了。
胡老师和周老师只教她一学年,都调走了,胡老师考进城了,周老师调到别的村校当校长了。
两位老师关爱李惠的时间虽然只有一学年,但是却在她的心里种下了阳光,使她能够走出黑暗奔向光明的未来。
她在家里继续被继母虐待,但她已经“习惯”了。
父亲坚信后妈待她很好,好得似自己对她带来的儿子一样。
他想让刘英再给他生一个,刘英说:“你有一儿一女了,有两个孩子了,再生不就违法了吗?巨额罚款你交得起吗?再说你养得起吗?还有你知道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得受多少罪得吃多少苦吗?”
李财想到难产而死的妻子,他觉得刘英说得对。
他每次回家来,刘英都是满心欢喜地迎接,一连串“老公你辛苦了,老公我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说得他心花怒放的。
每次他回来,给她大叠现金,见她数钱的兴奋样子,他也很快乐,如一只刚得胜了的大公鸡一样骄傲的。
李惠见父亲的快乐样子,便想:“我忍一忍吧,如果我对爸说后妈种种对我不好,爸会信吗?他就算信了,又能怎么样?能不要她了?她那么会伪装,爸舍得不要她?爸最多是跟她吵吵,吵完又外出去干活了,我的苦日子就更苦了,她的报复会更厉害……”。
于是,父亲回家的日子便是天堂,她能吃饱饭,能吃好吃的,能不用洗碗洗衣服不用扫地甚至还可以不要一停下来便是带弟弟。
爸爸回家了,弟弟和他娘啃鸡爪啃鸡肉啃大猪蹄,她也有一份,甚至是更大的一份,她也能啃得满嘴流油,啃得油弄到身上也不用担心会被打骂,到了夜里,她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不用担心半夜会被后妈拖起来打拖起来跪……
爸爸回来,她过的便是天堂一样的日子。
爸爸走时,她想送爸爸出村口,可是她连这项权利也被后妈剥夺了。后妈总是自己送,让她看家什么。
有时,爸爸打电话回来,记不清有多少次,恰好是后妈面目狰狞地在打骂她的时候,后妈见是她爸的电话,便当她的面甜甜地笑说:“老公,我也想你了,正在想你呢,你就来电话了。你闺女呀,她去同学家写作业了,她在家很听话,你放心,她不也是我闺女吗?我待她跟待我儿子一样,你别惦记了。对了,你外出打工,车费太贵了,没事就不用回来了,家里有我呢……”。
李惠听父亲的笑声什么,想父亲高兴,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
李惠小学毕业了。
刘英对她说初中别念了,她呆家里也会干活了,再说家里房子还没盖呢,她念那些没有用的书干嘛?不是耽误时间不说还糟踏钱吗?
刘英又向丈夫吹枕边风。他对这事并不含糊,讲现在都是九年义务教育,村里村外有什么女孩初中不念的?
刘英见丈夫态度很坚决,知道自己说多了只会让他反感甚至翻脸,于是只得同意了。
李惠上中学了,后妈一周给她的钱不及普通同学的一半,她连饭都吃不饱。
她买一份青菜,都要分两餐吃。有时见同学有剩饭剩菜,便去捡来吃……
她为了填饱肚子,还去拾捡破烂,去翻垃圾桶,能卖几块钱她就心安不少。
她去翻垃圾桶找吃的,去捡废品来卖的事还是让两位女同学远远见到了,很快在学校传开了。开始同学们都排斥她,嫌厌她,后来班上有一位与她同村的男同学写作文时写她捡垃圾的事,老师在班上读了。
开始时同学们哄堂大笑,李惠脸红了,头埋桌子下哭了。
语文老师叫肖志雄,四十多岁的一米六四的秃顶男子。
“你们觉得好笑吗?你们觉得李惠疯了吗?你们觉得她喜欢去捡垃圾来卖吗?你们见她捡一些过保质期的面包什么来吃,是她愿意吗?……她刚出生不久,妈妈难产死了,照顾她的奶奶在她十岁时也走了,这一年,他爹给她找了个后妈,后妈对她百般虐待,使她饥饿得要去翻垃圾桶……”
班上的同学不笑了,安静了,再后来有不少女同学哭了,有不少男同学也红了眼眶。
这之后,班上同学开始关心她,开始轮流着给她分饭菜的。她不用去翻垃圾桶了,她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
中考时,她以年段第三的成绩升入重点高中。
高中三年,还是有几位初中同学依然接济她,使她不至于因饥饿而无法学习的。
她考上一所“211”大学了,在大学里她勤工俭学,入了大学,学费及伙食费有一大半都是她自己赚的,后妈说她上大学了,应该去勤工俭学的,村里的姑娘初中毕业便去打工赚钱的多了去,人家没向家里要钱,反而能往家里给钱的。
李惠读大三了,寒假回家了,她一直都在勤工俭学的,因为快过年了便回家的。
家里有个衣着打扮不错的四五十岁的高挑男人来了,这个男人来过好多回的。
她读小学时,他来了,后妈刘英便抓了零钱给她和弟弟去外面吃的,“照顾好弟弟”,后妈笑着交待,此时后妈的心情特别好,对她也能笑了。
男人每隔一两个月便会上家来的。
李惠上中学时,男人来了,后妈又打发她和弟弟去玩耍了。
“那男人是谁?”她问。
“是我亲爸,妈妈说的。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你不能对别人说。”弟弟讲。
她能告诉谁呢?她连爸也不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