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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盯着手机屏幕上还在渐渐增长的通话时间愣了两秒,然后才缓缓转过了身。
即使隔着涌动的人流,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刘海洋。
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斜靠在篮球架下,刘海被发带束气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澄净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明媚耀眼。
他拿着手机的手正朝着夏桑挥动,唇边扬起了一个朗朗的笑容。
夏桑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半垂着头走了过去。
“你跳高结束了吗?”
刘海洋轻啧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好可惜,你没看见。”
“我……我从操场后面绕过来的,是有点远。”
“那电话怎么也忘记挂了?”刘海洋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时间,“现在已经18分钟了哦。”
夏桑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会先挂的。”
“可我也在等你挂电话呀。”
“啊?”夏桑抬头看他,“可是你打来的电话,不是应该你先挂吗?”
刘海洋被她奇怪的思路给逗笑了,他指了指她的手机,“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先挂一次?”
夏桑这回才如梦初醒,连忙挂断了电话。
“以后,我打电话给你,你记得先挂断,不然我的话费一天就会用光。”
以后?他的意思是会经常打电话给自己吗?夏桑捏了捏衣角,轻轻点头不敢多想。
刘海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件不太合身的卫衣上,“你这衣服……班服?”
“嗯,我也是第一次穿。”
夏桑今天穿的是班上集体买的班服,是一件蓝色的连帽卫衣,款式很简单,除了一条白杠从肩膀连接到袖口,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像极了九十年代的老校服。
“感觉不是很合身啊,我穿应该都会大很多。”
夏桑假装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处,心中暗想刘海洋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穿这件衣服不好看,毕竟这班服她自己也不喜欢,虽然说走怀旧路线,但没有一张好看的脸确实撑不起这件衣服,而且夏桑的这件衣服,确实很大,加大码,怎么看都不合身。
她记得当初买班服前填写衣服码数的时候自己写的是中码,可发下来却是加大码,大家都是合适的尺码,她想换也没办法换。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未等夏桑抬头,一件衣服就覆在了她的头上。
“用这个挡挡吧。”
望着面前只穿着一件黑色短T的刘海洋,夏桑下意识地将头上的衣服拿开。
可就在手指触碰到那件衣服的时候,他却拦下了她的动作。
“这周围全都是人,万一有人把我们拍下来可就麻烦了。”
夏桑一顿,原来是怎么一回事啊,是怕有人又拍下照片发贴吧然后会给自己带来困扰吗?
“你还没有重新安装贴吧吧?”
“没有啊,等你让我安装的时候我再安装。”刘海洋拢了拢盖在她头上的衣服,顺便把两个袖子随手绕在了她的脖子上,看上去像是戴了个帽子裹了个围巾似的。
看着自己为她搭配的奇怪造型,刘海洋的心情突然大好,他毫无顾忌地揽过夏桑的肩膀,语气散漫:“走,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
就在他的手搭在夏桑颈间的那一瞬,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起来,虽然还隔着头上披着的一件衣服,但那块肌肤依旧如被烈火灼烧般滚烫。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周围的喧嚣声和呐喊声一一消失,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
而衣服上他残留的余温也在此时变得愈发清晰,温暖的气息包裹了她整个头部,空气也被强行禁锢在衣下的这一小方空间,呼吸,紊乱仓促。
但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夏桑的眼底和嘴角却溢满了隐秘的欢喜。
直到颈间突然变得轻松时,夏桑才从方才的紧张和窃喜中晃过神来。
抬头一看,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湖心亭。
这边远离操场,确实是一个没有人且安静的好地方。
刘海洋瞥了眼将头牢牢埋在他衣服里的夏桑,问了句:“你热不热?”
夏桑点了点头,然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刚才我的手腕都要被你脖子的温度给烫伤了,你还说不热。”他说完,抬手就要去碰她头上的衣服。
夏桑连忙一屁股坐了下来,高度落差太大,刘海洋的手直接摸空。
“我不热,这样挺好,也不会被人发现我是谁。”夏桑紧紧拽着面前衣服的领子,看上去就像是誓死护住自己宝贝的东西似的。
刘海洋笑了笑,挺好,看来她很喜欢他的衣服。
不过夏桑不仅仅是喜欢这件衣服,而是因为她脸上和脖间的热度还未散去,要是被刘海洋看见她这副模样,真的会羞死的。
察觉到身边落座了一个温暖的身体,夏桑本能地想要往旁边挪一挪,但这次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她还是坐在了原位。
“你很介意被人拍到我们俩一起的照片吗?”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和,让人听不出来其中有什么情绪。
夏桑还是觉得如实作答:“嗯,很不喜欢。”
“是不喜欢和我出现在同一张照片吗?”
“不是啊。”夏桑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不喜欢被偷拍发到贴吧里,那样会对你造成困扰。”
刘海洋轻轻笑出了声,“那你呢?你也会有困扰呀。”
“我……我没关系,我不怕。”
闻言,刘海洋心上微微一震。
她明明也是贴吧事件的受害者,她也受到了困扰和麻烦,可她为什么偏偏要说没关系我不怕这种话,她为什么总是为别人着想而忽略自己的感受呢。
她也只是一个女生啊,女生该害怕的时候就害怕,想哭的时候就大胆的哭,为什么要死扛着呢,她不应该这么累的。
“以后,有我在,我会让你真的没关系,也会让你真的不害怕。”
夏桑的心跳再次凌乱,只是这次,不再是紧张不安,而是由衷地心动。
比之前任何一次错觉都更加强烈,她真的觉得刘海洋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但她身上的自卑远比自信强大,即使心里有这么一个猜想,也不敢存在侥幸心理。
“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所以,你相信我吗?夏桑。”
他最后两个字比前面任何一个字都要温柔,夏桑轻轻阖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回复了他“好。”
但某些情绪必须被隐藏在见不到光的地方,她睁开了眼睛,微微侧目。
“我很开心有你这个朋友,真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刘海洋的问题,而是把那些带有暧昧意味的话题引到了朋友这层关系。刘海洋明显感到有些惊讶,脸上的神情竟是很久没有过的寡淡。
“嗯,我也是,但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朋友。”
“是特别笨的朋友吗?”夏桑想到了今天他在电话里叫的那几次笨蛋。
刘海洋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发出了一个“啊”的音调。
“你不是叫我笨蛋吗,是觉得我特别笨吗?”
听到这里,刘海洋的表情才松弛了许多,他微抬眼睑,那双桃花眼里蕴着柔柔的水光,若是夏桑此刻看见了,定会沉溺在那汪深水之中。
“对呀,你就是笨蛋呀,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