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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没在外面待多久,就被袁氏叫回屋午睡。
尽管她回去的时候,还有些儿不情不愿。
袁氏已经在房间铺好被褥,拍拍手,让三个玩了一上午的皮猴子上炕。
噔噔噔——
“啪啪”
“老实躺好”
袁氏没好气的拍了拍不老实的孩子,忽略嘻嘻哈哈的傻笑,不忘给他们身上盖一层薄薄的单被。
他们住的地方遮阴,常年看不见阳光,所里屋里温度偏低,袁氏怕几个孩子冻着,睡前之前总要多检查两遍才放心。
赵玉不困,但她没闹,觑着眼睛假寐一会儿,直到两边安静,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袁氏没睡,就坐在距他们不远的炕头缝补衣服。
赵玉能认出来,她娘缝的那件衣服,是赵明腾的,这小子今儿在河边摔了一跤,将衣袖到肩膀的地方撕开一个口子。
悉悉索索——
袁氏闻声抬头,就看见自家大女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赵玉咧咧嘴,冲袁氏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咋不睡?”袁氏小声问了一嘴。
“睡不着,”赵玉凑到袁氏身边,扒着袁氏大腿,将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上去,“娘,爹啥时候才能回来?”
“我要的小罐子,爹会给我买吗?”
赵玉心里没底,她爹,不会真将她这茬给忘了吧。
“快了,你在等等,放心,你爹不能。”
袁氏抽空回了两嘴,眼角目光仍然放在缝补的衣服上。
哎……
赵玉听完更愁,不知怎的,她直觉的她爹会忘。
别说,赵善川还真没忘,答应赵玉的小罐子,更是一口气买了好几个。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段故事。
这一天,进城四人组也忙。
一大早就赶进城,先是将启翔楼的三百斤鱼送去。
跟着,他们又去了原来的城南继续卖鱼。
这次卖鱼,比昨天顺利,都没用他们怎么张罗,就一堆人跑过来买。
用了近一个时辰,将带来的鱼卖完,赵福祥四人赶着牛车,打算继续去买粮。
当然,在买粮之前,赵福祥却没忘牛车上那一背篓的野菜。
都是他让李氏准备的,想着生姜值钱,野葱野蒜也能去腥,没准这些儿野菜里面,就有能卖钱的宝贝。
以前的时候,他就见过不少拎着各种模样的杂菜去药铺的人。
那些儿人出来时眉开眼笑的模样,让赵福祥看着心痒。
眼下终于敢鼓起勇气,想凭着运气试一试,赵福祥大着胆子,让家里的牛车停在药铺旁边。
下车之前,他给自己做足了各种心里暗示,这才拎着一背篓野菜冲了进去。
赵福祥进来时,药铺大堂没什么人。
唯一能坐诊的老中医正在后院晒药,堂铺只有两个年岁不大的药童在整理东西。
见到赵福祥进来,立刻有一个药童过来招呼,态度良好,并没有因为赵福祥的穿着打扮露出什么轻蔑的神色。
药童笑道,“客人,您看病还是抓药,看病的话,王老大夫还在后院,需稍等片刻。”
听了话,赵福祥有些发虚,他张张嘴,连连摇头,“不看病,也不抓药,我来,就想问问,你们这里,收药吗?”
他不安得舔舔嘴唇,声音也小了许多。
“收的,”药童点头,视线余光飞快的瞟了一眼赵福祥手里的背篓。
刚开始时,他还没有在意,眼下倒是注意到了,这背篓里面应该就是这人说的药材。
“那,你们这里怎么收?”
赵福祥听到药铺收药,松了口气。
呼——
收就好,就怕不收,到时候他们就白准备嘞。
“这个,有些儿麻烦,”药童也不瞒着,看着赵福祥,认认真真的将药铺收药的规矩讲出来,“我们药铺收来的草药,都是给病人用的。”
“所以,草药的药效,必须要好。”
“有关草药的采摘,我们也有要求。”
“一般来说,我们药铺,收的草药都是药农或者供药商人的,他们懂简单的处理手法,草药能最大可能保留原有的药性。”
“那,我们,像我们这些儿人采摘的草药,是不是就不收嘞?”
赵福祥听着有些儿急了,语气激动,拎着背篓的手微微颤抖。
“也不是,”药童赶紧摆手解释,“客官,您且听我说。”
见赵福祥情绪稳定下来,药童继续开口,“您带来的药材,我们药铺也收。”
“但价钱方面,可能会低。”
赵福祥这次没急急的问,而是继续看着药童。
“因为药效,您毕竟不是专做草药的药农,草药处理不好,就会流失药性,我们给钱,看的也是草药的炮制手段和晾晒程度,草药的药性越是完整,价格越高。”
“那,未干的草药,你们这里收吗?”
“也收,不过价格更低,毕竟草药都要炮制变干,晾晒处理,没处理的湿草药,属原材料。”
原材料和成品,自然有区别。
这话,药童没明说,但赵福祥不傻,只要一想,就能明白。
低头,看着手里拎的背篓,赵福祥心说,他带来的这些野菜,里面真有药铺需要的草药,价格只怕也是属于最便宜的那种。
谁让他带来的,都是刚摘下来的湿草药。
赵福祥很快想好办法,他对着药童拱了拱手,“是这样,小老儿家中有许多草药,但小老儿不知药性,恐毁了它们。”
“可否麻烦小哥,帮小老儿掌掌眼,看看这些儿草药,如何处理才能达到你们药铺的收药标准。”
也只有这样,按药铺的标准准备,他们才能赚钱。
“客人客气,”药童正巧没什么事,心里想着这活不难,便答应下来,“这自然可以。”
赵福祥听完,连忙将背篓递过去。
药童在周围找了块空地,将背篓里的野菜一一取出,开始挨个辨认。
赵福祥运气不错,药童小哥随意拿出一株竹节状的野菜,上下打量一番,便道,“这是木贼,也称节谷草,能清热利尿祛痰止咳,不错。”
“益母草,常用妇人疾病,不过却是摘的早了,需过些时日,花未全开时采摘最好。”
“葵菜,根叶皆可入药,但手段过于残暴,药性流失。”
“虎杖,清热祛火的草药,眼下虎杖收取正好,你回去时切记挖采之时,除去须根,洗净,趁鲜切短段或厚片,晒干。”
“荨麻,这个有毒,虽可入药治病,但过于危险,且不可食。”
“水芹菜,也可入药,但妇人不可过度食用,难有子嗣。”
“……”
背篓里的野菜看的多了,一开始还不明白的事,眼下药童也算明白了。
这老丈,看着老实,说话也好听,实际上,哪里是说的那样,就是想让他辨认药材。
赵福祥眼看瞒不住了,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不想,不过不这么做对方也不会答应帮他相看。
药童看了这么多,也是有收获的,就没计较。
花了约一刻钟,将赵福祥带来的一背篓野菜都看完,药童从中挑出了大半儿的草药,除去时间不到的,还剩下好几样眼下可采摘。
这时,药童听站在柜台后面的另一药童招呼。
见师弟呼唤,正接待赵福祥的药童有些儿歉意,“客人,这些儿草药,眼下采摘正是时候,”
“你可按照我说与你的办法炮制药材,等下次送来。”
说完不等赵福祥回话,就匆匆去了另一药童那边。
赵福祥想了想,也没耽误,将拿出来的野菜重新放回背篓,转身离开药铺。
结果刚爬上牛车,又被跑出来的药童急匆匆的喊了回去。
却是从后堂出来的老中医让其叫的。
老中医从药童那里得知赵福祥所问之事,心中忧虑药童所用学识不够,害人害己,这才重新将人唤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