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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送暖,眨眼间来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份。
清明节过后,随着天气转暖,春意越发浓郁起来,人们也纷纷换下了厚实的冬装。
四月中旬的一天早晨,耿志远开着车进了单位大院,忽然瞥见办公楼门口围了一大帮子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把车停好后,好奇地凑过去一瞧,只见一个光头大汉扯着韩志强衣领,指着他鼻子连卷带骂。韩志强则被吓得脸色煞白,闭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于,这是怎么一回儿事?”耿志远见于庆贺也在,拉着他悄声问道。
于庆贺摇头道:“我来得晚,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好像是小韩骑电动车蹭了他的车,没停下反倒跑了,这家伙才追到这里。”
“哦?”耿志远纳闷道:“蹭了车跑什么?叫警察来不就得了。”
“就是,谁知道小韩怎么想的。”于庆贺嘀咕道:“也可能本来是光头的责任,小韩这一跑把事情就搞麻烦了。”
说话间,光头越说越有气,拖着韩志强来到旁边白色宝马车旁,指着前轮叶子板上的划痕道:“你看看把我车弄成啥样了?还想跑?你能跑到哪儿去?赶紧赔钱!”
韩志强气急败坏下总算憋出句话来:“是你蹭的我,凭什么我赔钱?”
“吆?你小子还想不认账是吧?”光头汉子说着论起手臂乒乓扇了韩志强两个大耳光,冲他怒吼道:“说!你赔不赔钱?”
一个外人,竟然在设计院地盘上公然打人,打的还是设计院职工,可谓是啪啪地打设计院的脸。耿志远看的有气,左右瞧时,却见围观的十多个同事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更有胆小者看到光头打人,转身像没事人似的悄悄溜进了办公楼。
光头见没人出面制止,更是肆无忌惮,一把凶狠地将韩志强推倒在地,抬起脚便想踢下去。耿志远看得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道:“住手!”
终于有人敢站出来发声,围观众人生怕殃及池鱼,迅速退在两旁把耿志远闪了出来。光头汉子循声望去,见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静青年,混没当回事的怒视耿志远道:“四眼你吆喝啥?想替他赔钱吗?”
耿志远不怒反笑道:“不就是蹭了你的车吗?有事说事,干嘛打人?”
“CNM!他蹭了我的车管你什么事?”光头汉子丢下韩志强,怒气冲冲扑到耿志远跟前,用手点指着他道:“你是不是闲的没事想找揍呀?”
耿志远把脸一沉,警告道:“别舞舞扎扎的!这儿是设计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设计院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就不老实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话音刚落,光头汉子凶相毕露,挥拳便朝他打来。
耿志远见他来势凶猛,身子往后一退躲开了拳锋。光头汉子见一拳落空,随即抢上前来又是一拳,耿志远接着又退了一步。
那汉子一连两拳扑空登时着了恼,狂嚎一声又扑了上来。耿志远已经瞧出他的路数,情知这家伙水平有限,依仗的是身高体壮,气势上压人,拳脚上只是花架子,好看不中用。
既然识破了对方的水平,耿志远便不再犹豫,待到光头来到近前,矮身一个标志性的跪膝锤,立时把他打翻在地,捂着肚子哀嚎不已。
耿志远嘲笑道:“叫你别舞舞扎扎的,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一招就被放倒,那汉子明白遇上了高手,赶忙求饶道:“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耿志远不再跟他纠缠,掏出手机立马报了警。
韩志强冲过来想借机踢上几脚,耿志远断喝道:“回去!你现在打了他,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于庆贺怕韩志强年轻冲动不听劝阻,一把抱住他劝道:“听老耿的,他说得准没错。”
那么多围观的同事没有一个人肯出手,只有耿志远不计前嫌出手相救,韩志强满心惭愧道:“耿工,以前是我不对,这次谢谢你了。”
耿志远淡淡一笑道:“咱们是同事,互相闹点矛盾很正常。但是外人想上门欺负咱的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韩志强感激道:“对,您说得对,我们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
不一会儿工夫,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现场。耿志远把经过一说,民警又喊来交警,双方一阵盘问后,以光头辅道不让行非机动车为由罚款扣分。光头又涉嫌无故殴打他人,和韩志强一起被带到派出所处理。
早晨的事情对耿志远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对韩志强来说,却是一个大大的教训。从此之后,他自傲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对耿志远更是从敌视变成了友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耿志远倒好茶水,拿出注册化工师的教材开始学习。注册化工工程师是针对工程设计行业中的化工专业人士设置的一项执业资格考试,据说以后设计院资质认定也要从对职称数量的要求转变为对注册证书种类及数量的要求。
注册化工工程师考试分为基础课和专业课,考试政策规定2002年以前获得高级工程师职称的人员可以直接考专业课,而未获得高工职称的人员只能从基础课考起。
耿志远如今依然是工程师,所以尽管他已经毕业七年,仍然要跟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一起备考基础课。
基础课考的主要是大学里学的课程,什么高等数学、普通物理、普通化学、三大力学、计算机基础和电工电子技术。
毕业七年后再次拿起书本,耿志远也有些怵头。一是精力上不如上学时充沛;二是杂事太多,注意力无法集中;而最重要的是,毕业走入社会后,再也没有了上学时的单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避开世俗的打扰,专心致志的学习。
“唉!好累啊!”看了没一会儿,耿志远便觉得头昏脑胀,合上书本揉着脑袋感慨道:“毕了业这么多年再拿起书来,真是看不进去呀。”
一旁也在认真看书的陈昕笑道:“耿工,别说你了,我现在拿起书来都觉得头疼。”
柏旭阳插嘴道:“我也是,现在让我看书还不如让我多干点活呢。”
夏苏笑道:“我都四十多的人了,不也得照样考吗?看不进去也得看啊,有个证总比没证好。”
“是啊。”耿志远叹了口气,打开书硬着头皮继续看。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瞧,原来是刘骏打来的电话。
“耿总,出事了!”刘骏惊慌道:“车间里两个工人打架,一个拿刀捅死了另一个。”
“什么?”耿志远大惊失色道:“你再说一遍。”
刘骏喘了口气,镇定下情绪道:“车间里两个工人,早晨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起了口角,其中一个掏出刀子捅死了另一个。”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耿志远急道:“报警了吗?”
刘骏道:“报了,警察已经把行凶的工人控制起来了,正在勘查现场。”
耿志远强自镇静,发生这种事情他去不去厂里都没什么作用,只得吩咐道:“配合公安机关保护好现场,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是。”刘骏担心道:“我主要是担心被害的工人家属来厂里闹事。以前在氮肥厂时,曾经出过这种事,最后厂里不得不赔了一大笔钱平息此事。”
“哦?”耿志远疑惑道:“这种事算工伤吗?工人之间发生的冲突,又不是因为厂里工作出的事。”
“我也不清楚。”刘骏道:“这个得问问法律界专业人士。”
耿志远大脑急速运转,好一会儿才道:“工人是在厂里出的事,于情于理我们也得派人陪着家属,但是不能把责任揽到我们身上,你明白这个分寸吗?”
刘骏在国企干了近十年,见惯了各种突发事件和人性的险恶,会意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会轻易惹火上身的。”
打完电话,耿志远琢磨了半天,又打通了林楚的电话,把事情跟她沟通了一下。林楚自小娇生惯养,更是没碰到过这种血腥的事情,顿时惊慌失措道:“志远,在厂里杀了人,会不会强制咱们关门啊。”
耿志远差点被她逗乐了,笑道:“这是职工个人业余时间冲突,又不是厂子里的安全事故,怎么会强制我们关门?”
“那就好。”林楚心有戚戚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耿志远问道:“我担心被害工人家属要求定为工伤,借机到厂里面闹事。你认不认识法律界人士,咱们好请教一下。”
“法律界人士?”林楚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抱歉,我还真想不起来有从事法律的朋友。”
林楚一句话惊醒了耿志远,诺大的楚远公司竟然没有设置法务部门,万一遇上法律上的纠纷且不是手忙脚乱?
“那好吧,我再问问别人。”耿志远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了别样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