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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之巅,森森冷宫立于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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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皋抬头,望着殿外走进来的董瑁,理论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非唯物主义上的多次会晤,他发现上辈子意气风发忠君爱国的董瑁顺拐了。

    天捂着大雪盖了一层又一层,乔昭捂着被子中,金禾宫算是会阳城地势较高的了,越往上冰雪越多,一层堆积着另一层,也许会雪崩,但不是这一世。

    春水年纪小,自三岁记忆始卖进皇宫,学了六年的规矩,先后在几个不起眼的宫殿做着洒扫的活计,都说伺候贵人便是运气来了,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是乔昭的出现,莫名使得她不安定的心稳了下来。

    风吹来了,十一二岁的少女佝偻着身子,在身体左侧还架着一条绳子,绳子的一端系着长绳,这里是冷宫。

    深夜的月亮又长又圆,她只将薄的深色棉氅披在身上,推开门,孤寂的的风在头顶乌拉拉的吹,她抬头,又低头叹气,月光很亮,洒在白雪上,晃着眼睛。

    和衣睡不着,心中慌张,左右摇摆不定,右手捂着胸口,左手盖在右手上,忽快忽慢的节奏,很慌,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因此她睡不着,也披了件薄披风坐在屋门前。

    听着脚步声,第一反应便是提起了心,然后听着这脚步声像是小孩儿的,心中松了一口气,站起身。

    夜里,乔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这屋子是金禾宫的正殿的厢房,居住是春水与和衣,两位金禾宫的大宫女。

    她知道,再见到喝水披头散发,身上仅仅披着一件淡粉色的长披风时,并不觉得惊讶,但故作惊讶地说着:“你怎么还不睡?”

    “主儿!”和衣在黑夜中行礼,手紧紧拽着袖口。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乔昭丝毫没有做小孩儿的打算,无论是什么身份年纪,不都被压得死死的么,何不把真实的自己半遮半掩着?

    “睡不着,主儿您这是?”和衣小心翼翼地看着乔昭的鞋尖,穿着新做的绣鞋,左手拿着火折子,半明半灭,右手藏在大氅之下,看不出是何动作。

    “我也睡不着,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冷宫,叫什么安阳宫?”乔昭只是随口一说,心机不多的和衣皱眉摇头。

    “主儿,冷宫就叫冷宫,从未有什么名儿,宫里老人说了,冷宫很多,皆是往朝受宠的主儿,被冷落打压之后留下来的。”和衣说了很多。令乔昭惊讶地是,前朝竟不知这会阳城的冷宫如此之多,也是,会阳城占山为城,修至半路,这金禾宫虽然是中宫偏支较近的一处,也处于半山之巅。

    冷气在大氅周围徘徊,找到空子之后钻进乔昭的皮肤中,她因为冷深吸一口气,望着和衣,问着:“你随我到处走走吧。”

    按照记忆,这后宫除了自己只有乐清敏一人,余下的便是宫人,一大堆一大堆的闲人。

    乔昭的记忆只有后,没有前,三言两语便被乐清敏以及所有人糊弄过去,后来忽然出现个人,说是滴血认亲,可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亲能够通过滴血造就的。

    和衣其实不懂,两年前她还小,这个后宫中美丽的人数不胜数,但他们都是先皇的所有物,最令她难以置信地是殉葬以及陪葬,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数不尽的人命。

    其实在这个皇宫,只要是还未到年纪出宫的宫女,都是陛下的所有物,一朝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一朝也可以跌落至地狱,因人而异的不同,和衣只希望自己的主儿能够好好的,至少不能够死去。

    子夜月光圆润饱满,乔昭缩着脖子,愣愣地盯着出神的和衣,问着:“你不冷么?抱几个火婆子出来,随我出去走走。”

    和衣从自己的思想中抽出身,她这才发现周身血液冻厚一层,木木麻麻连连在披风中搓着小手,弓身行礼道:“是,主儿,您稍等。”

    月亮的位置已经偏离了正中,乔昭抬头,今夜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仔细观察这月光,圆润饱满的月亮深深浅浅的坑,可以猜想,无法看清。

    “主儿?!”和衣左手提着灯笼,穿上夹袄出来,右手手臂抱着大氅,“主儿,夜已经深了,您要去哪儿呢?”

    金禾宫已经算得上是会阳城比较偏僻的宫殿,是中宫最偏的一处分支若是从中宫宫道走来也还是有一段距离,可奈何与中宫宫道相连的并不多,才至于此。

    “去看看冷宫吧。”乔昭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冷宫,她也是知道的,在这金禾宫旁坐的是乘飞殿,只是一座殿,可坐落的面积几乎是会阳城后宫最广的,是殷朝开国皇帝乔乘最宠爱的一位妃子住处。

    这妃子究竟是何模样,乔昭不清楚,不过此处应该有人才是。

    略微阴森的宫门,门上本该安置着两个精美门环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大洞,风通过这个洞午夜哭泣。

    “主儿,这儿没什么人气儿,阴森森的。”和衣身子在风中轻抖,乔昭回头看了眼她,转身用火折子将宫门上上下下照个遍,接着就推开门。

    和衣低头看着大氅中小小的身影,心中疑惑:一个五岁的孩子当真会如此大胆?

    乔昭早就忘记自己是个小孩儿了,装傻卖乖换不来好日子,何必呢?

    尘埃自花亭而起,即使是冬日,即使道上有雪沫儿,即使鞋踩在雪水上,即使路很滑,也比不过自心脏产出的冷冷血液。

    天空围绕着圆月的地儿有抹血色,散在雪地上渗人而惊慌。

    “和衣,会阳城每个宫殿的布置是一样的么?”

    和衣低垂着脑袋,心中默念着无意打扰,这一下子被乔昭点名,剧烈瑟缩了身子,鸡皮疙瘩处的毫毛像是被镊子提起,只有疼。

    乔昭也不着急,凭借着上辈子的记忆,她将火折子移到墙边,果然在不远处看到烛台的影子,她拿着火折子点亮了几个烛,瞬间花庭的轮廓便可以看见了。

    缓过来的和衣见着乔昭熟练的动作,惊讶带着嘴唇,说道:“主儿?您来过这儿?”

    如芒在背,背部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细针填充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小孩儿僵住了身子,深呼吸几下,转身望着和衣,说道:“月光很亮,雪聚在一处反射着月光,刚刚进来观察四周,粗略看见了些。”

    这番逻辑清晰的话不像是五岁孩童可以说出的,和衣也不想去计较,这冷宫呜呜咽咽的冷风就够她精神几近崩溃的了,又何必去在乎自己主儿的真实性,况且当初被选中的时候并没有这番吩咐。

    乔昭上下细细盯着和衣忽明忽暗的脸,她的神色很简单,只有对于这冷宫的害怕,也是了,会阳城后宫大小宫殿无数,唯有最为偏僻的乘飞殿数百年来未曾推过一次门,所以在这里,不属于会阳城的人存在也是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