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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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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白烟从屋内飘了出来,暮色一手紧紧搂着蛋,一手在面前挥去烟气,满月则掀开帏帽挡帘,往里走去。

    地上堆满了各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满月踮着脚在其中穿行,好不容易找到了片空地。

    “建瓯舅舅,”满月高声道,“你又在捣鼓什么?客人来了可怎么办?”

    “咳咳咳——”白烟里有个人爬了起来,边咳嗽边道:“今日小店休息,客人请回吧!”

    这声音很年轻,听上去不是她认识的人。满月一时未动,示意暮色噤声。

    白烟很快透过窗户散去,一个人影于烟雾后现形,这是个红头发的年轻人,年约弱冠,身材健壮挺拔,穿着匠人的束袖衣服。

    “你是谁?”满月喃喃道。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尤其是这头红头发和建瓯舅舅一样,但……

    “你又是谁?”年轻人擦了擦眼镜,朝满月看来:“你刚才叫谁舅舅?”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红发人看向暮色,一个黑发紫眸的小子,手里抱着个奇灵蛋,一天仙般容貌的白衣女子。他对这两人都没印象,但刚才这女人喊建瓯舅舅,难道是——

    “啊——!”年轻人伸手指向满月,转身就要往楼上跑,边跑边叫:“爹——”

    这“爹”字还没过半,他的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一下往后倒在了地上。

    “臭小子!我打个盹儿你就又把工房炸了!”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人,也是一头红发。

    两个红发人都看了过来,乍看就知两人有血缘关系,长得很像,且身材健壮,穿着的衣服样式也相同,不过一个年轻,一个约为不惑之年。

    年轻人摸了摸额头,刚倒地就爬了起来:“您自己炸了不说,我炸就说我!而且您睡了一下午也该醒了,我这是叫您起床!”

    “还顶嘴了!”来人一把拉住了红发年轻人的领子,忽然看到有人站在屋里里,咳嗽了一声道:“犬子让两位见笑了。今日我们工房休息,两位改日再来吧。”

    “建瓯舅舅。”满月说着摘下帏帽:“是我。”

    “满,满月?!”建瓯一把推开儿子,跨过地上的东西走了过来。他按住满月肩膀,不禁热泪盈眶:“你都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好生漂亮,和姐姐一模一样!”

    “建瓯舅也是,一点儿没变。”

    “哈哈哈,我老啦,你看看,”他回身一把拉过儿子,推到满月前面,“认出来了不,当年那个小屁孩都这么大了!”

    “什么小屁孩?”建旲摸了摸脑袋:“好久不见啊,满月,你连儿子都有了。”

    除了建旲,在场几人都愣了。

    “什么?”建瓯盯着满月,满脸震惊:“你都有儿子——”他说着看向一旁的暮色,又看向满月:“这是你——”

    满月:“不是。”

    暮色:“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建瓯长长舒了口气,反手就给了建旲一个爆栗:“臭小子,瞎说什么!你老子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不是,我看他黑头发,还以为是呢……”建旲吃痛着摸头道:“满月,不好意思。”

    “没事。”满月介绍道:“暮色,这是建瓯舅,弗衢岛最好的法器工匠,这是建旲,建瓯舅的儿子。建瓯舅,建旲,这是暮色,我新招的打杂工。”

    “也算不上岛上最好,水平一般。”建瓯笑道。

    “爹你表面谦虚,心里绝对乐开了花吧!”建旲也笑道。

    “哐”的一声,建旲的头上多了个鼓起来的包。

    “建旲,能麻烦你带暮色参观一下这儿吗?”满月也笑着问道。

    “臭小子,还不去!”建瓯说着举起拳头。

    建旲连忙往门外跑去,一手抱着脑袋,对暮色道:“走喽。”

    暮色抱着蛋,看了满月一眼。满月接收到他的视线,对他点了下头:“去吧。”

    暮色抿了抿唇,跟着建旲离开了工房。

    满月见他离开,对建瓯道:“建瓯舅,许久没来,我先去看看舅母吧。”

    建瓯愣一下,点了点头,只道:“好。”

    他领着满月上了工房旁的楼梯,到了二楼。

    比起楼下的满当杂乱,二楼很是整洁。楼下是工房,楼上则是间寝屋,用屏风割出内外间,要说与其他寝屋有何不同,是这房里多了个小龛。

    小龛上没有灰尘,无名牌位立在龛中,一束鲜花放在牌位前,花叶鲜艳,还沾着露水。

    香炉里都是灰,最上面的颜色还没变,看来建瓯舅舅每天都会在这炉前上一炷香。

    满月站在龛前,双手合十,对着牌位长久地鞠了一躬。

    芷鳞舅母还在世的时候,舅母喜爱坐在一楼廊上,看她在院里舞剑。

    平日在家,满月练不好,母亲就会用枝条轻抽她的手,但在这儿时,芷鳞舅妈会阻止母亲这样做。建瓯舅舅也对她很和蔼,经常做些小玩意儿给她,建旲虽顽皮但性格开朗。

    即使没有血缘,满月也很喜欢这家人,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可惜舅妈早前离开,只余父子俩了。

    满月拿起一根细香点燃,插进炉中。建瓯站在一旁,哽了一下,眼角似有泪光闪烁。

    这件寝屋有扇紧闭着的天窗,墙上还有扇半开的窗户。满月坐到窗旁的椅子上,看向窗外。窗外用法术做成了一片青青原野,照亮了房内。

    建瓯倒了杯茶,满月接过,抿了一口:“第九年了。”

    “啊。”建瓯看着窗外,感叹道:“我和你虽前几个月才通过信,但也有五年未见了。”

    “是,我用了烟雾弹,很好用。”

    “哈哈哈,那就好。”建瓯笑道:“突然跑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满月握着茶杯,几乎要将她重生的事说出来,然而她还是压下此事,道:“是有些事,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

    “说来听听。”建瓯一扬手:“能让你下山的事可不多啊。”

    满月垂眸:“同薛鉴禄有关。”

    “啊,那个小鬼。说来你写信给我说你要雇他,是一年前吧。”建瓯说着起身,到了柜子旁,打开了一个抽屉,里面全是信件。他直接拿出下面的一封信,打开看了看:“对了。”

    满月好奇地接过信件,她都忘了自己有写信的习惯,乍一看怪新鲜的。

    这信是这样写的:

    建瓯舅,日安。

    我目前在锦益停留,此处美食众多,且风气闲逸,于我适宜,考虑是否置屋于此。

    另,我已下决心要见阿禄哥哥一面。我知他行踪不定,四方云行,难以遇见,因此我想了个法子,定让他来见我。

    我会拜托熟识的牙人雇佣他,寄去千金,委托他来杀我。若他来了,我会试图说服他,若不成就与他同行,紧跟着他。若他不来,我会让这心彻底死了。

    附上锦益有名的串椒,愿您与建旲都好。

    满月看着信纸,颇有隔世之感。

    “若他不来,我会让心彻底死了”,她记得当时写下这句话的她相信薛鉴禄一定会来,可他没来还寄来了一封信,信上寥寥数字,她看后伤心了许久,从此也真的就死心了。

    现在她已回忆不起自己伤心的感觉,也回忆不起当时如何喜欢薛鉴禄的心情,但她想要救他的执念却留了下来……

    满月将自己在临风阁所见同建瓯说了一遍,又问若在晚上出手,会有哪些人能的手。

    建瓯认真听着,其间一句话都没说,听完后才拍了下桌子:“上元这个地方啊,势力复杂。要说可能杀死薛鉴禄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你将条件限定在夜晚,晚上杀人又不被察觉,有一定难度。”建瓯张开手,用五指一一轻点桌面:“想来不是实力高强,就是有一定势力,以种种方式封了人口。那假不留人能变装到让你一时认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吗?”

    变装!满月身后一凉,道:“有没有可能是瓐一?”

    建瓯的手顿住了:“你遇到瓐一了!”

    话一出口,满月就有些后悔。建瓯一副恨不得马上抓住瓐一,将他塞进炸弹里向天空发射的样子。

    “满月,我又研究出了很多新东西,你都带过去一定要抓住瓐一这家伙。”建瓯在房间里踱起步来:“我倒要看看老王教出了个怎样的徒弟!”

    老王是建瓯舅相爱相杀的故友,瓐一曾是老王唯一的第一,建瓯舅也同他打过几个照面。建瓯舅同老王每年都会来一场法器制作比赛,前面老王已去,却在逝前留下“你绝对赢不了我徒弟的”遗言,导致建瓯舅对瓐一执念颇深,总想要同他比试一场。

    “建瓯舅,您先坐。”满月拉过建瓯的手臂,让他坐回椅子上:“我前几日去上元,还发现瓐一和洛相扯上了关系。”

    建瓯愣了一下,道:“你还知道洛相!”

    这语气令满月哭笑不得,前世她到底是怎样不食人间烟火,会连宰执的姓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