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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王芬府。
燃烧的火把点亮了寂静的夜,偌大的府邸没有一个仆人,空荡荡的府邸中没有一丝光亮,房门被晚风吹动,在一片静寂中吱呀作响,宽阔的院子里,摆放着一个蒲团,王芬跪坐在蒲团上,蒲团前面是一把长剑。
他的眼睛注视着明亮的星空,每一颗星辰都在散发自己的光芒,天边的两颗流星陨落,带着绚丽的尾焰熄灭在大气层。
“看来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了,是我对不起你了,梅兄,咱们来世再见吧!”
府门外,是一群肃穆而立的黑甲骑兵,手中紧握的兵刃反射着火光,战马的马蹄因为迫不及待的心情不停的刨地想要冲锋,战马的响鼻声此起彼伏,骑士们紧紧的握着缰绳,等待着领袖的命令,夏侯惇和夏侯渊护卫着曹操,和曹操并肩而立的是袁绍,许攸,袁绍身后还有两个不知名的武将,表面看上去,气势丝毫不比夏侯兄弟弱半分。
曹操拱手对袁绍说道:“本初还是来了。”
“如此大事,你特意写信给我,我又岂能置身事外呢?”
两人哈哈大笑,曹操看向袁绍身后的两员武将:“本初身后这两位,倒是颇有几分气势,本初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袁绍招招手把两人叫到近前:“这二位是同乡,安平郡堂阳人士,左边这位名叫颜良,字公骥,右边这位名叫文丑,并无表字,此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以手撕虎豹,比之你身后这二位也是不遑多让的,哈哈哈。”袁绍又为颜良文丑介绍:“我给你们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发小好友,曹操,曹孟德,现在是顿丘令。”
颜良文丑同时抱拳:“见过顿丘令。”
曹操哈哈一笑:“二位客气,曹某今日还得感谢本初兄和二位兄弟前来相助啊,要不然我可就要单枪匹马的杀进这邺城了。”
夏侯惇和夏侯渊见到曹操对这颜良文丑热情的很,也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这二人,四人之间气势上先对决了一番,要不是事情还没了结,夏侯渊这个好战分子指定是要大战三百回合才肯罢休了。
几人寒暄完了,袁绍和曹操同时看向了王芬府,袁绍问道:“我记得王芬也是你的好友吧,你舍得杀他?”
曹操抬头望天,长叹一声说道:“不舍得,但是我是汉臣啊,他现在是乱臣贼子,我既然知道这个事情,我就必须要阻止,这是我为人臣子的本分啊。”
许攸这时候就哈哈一声:“这可是大功一件,依照阿瞒的眼光来看,即使他远在顿丘,也要星夜兼程一日疾行三百里赶到邺城诛杀王芬,顿丘那个破地方,看来阿瞒是早就待够了吧。”
没有人回答许攸的话,夏侯惇夏侯渊都眼神愤怒的看着许攸,要不是看在曹操和袁绍的面子上,早就一刀砍了他了,这许攸简单来说,就是袁绍的舔狗,除了四世三公的袁绍,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曹操亲自推开府门,徒步走了进去,身后的一众骑兵鱼贯而入,立刻就把空旷的庭院填满了,曹操站在了王芬的面前,王芬也没看曹操,依然抬着头注视着星空,曹操也跪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抬头望天。
“王兄,记得当初,我们二人一同抬头望天,你经常跟我说,你想要成为一方州牧,保境安民,让百姓都过上富足的日子。”
王芬笑了笑:“孟德,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散尽家仆,刚想灰溜溜的逃跑,没想到就被你堵在家里了。”
曹操哈哈大笑:“若是逃跑,那你可就不是王芬了。”
王芬摇了摇头,“孟德啊,这个天下病了,病入膏肓,我不是一个医者,我救不了这个天下了。”言罢,王芬拿起了剑,小腿发力,直接在蒲团上直起身来:“我想站着死,不想跪着。”
曹操背过身去,仿佛喃喃自语道:“王兄,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你也经常跟我讲忠义之道,说让我入仕之后,一定要做一个清廉爱民,心系汉室,忠心耿耿的大汉股肱之臣,怎么到了你身上,就做不到了呢?”
一滴眼泪划过脸庞,悄无声息的落在衣襟上,渐渐的,泪水就连成线,将身前的地面都浸染了,无声的抽泣,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王芬微笑着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拔出了长剑,剑身上映出了王芬的脸庞,几只萤火虫调皮的围绕砸王芬的身边,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在指引着他,让他回归星空。
“这些事,总要有人开头,不管是成是败,总要有人有勇气反抗,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天下的兴旺,我会在天上看着,孟德,不管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你记住,从此以后,只要你还在做官,就要把百姓放在心上,原来的我忠于汉室,现在的我,忠于子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长剑割破了喉管,血溅七步,王芬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拔剑自刎,连死去的样子都是那么潇洒,那么轻松写意,这个经历了两次党锢之祸的老臣,在自己的家中,自杀身亡,留给后世的就是史书上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冀州刺史王芬,连结豪杰,谋废灵帝,立合肥候,以告太祖,太祖拒之,芬等遂败。
不光是冀州刺史王芬和扬州刺史梅乾,史书上还写了,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但是从目前来看,许攸一直就在袁绍的身边,沛国周旌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所以,刚刚入秋,这场跨州连郡的叛乱,就被平息了,他们错误的估计了朝廷的军事力量,低估了地方士族豪门对于汉室的拥护,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行废立之事,但是也被迅雷不及掩耳的消灭掉了。
项清的心情很不好,自从那天梅乾死后,回洛阳的一路上都在思考梅乾说的话,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吗?难道百姓的日子真的过得如此艰难吗?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不造反,他们总归是能活下去的,但是按照梅乾说的,天下的百姓,不造反,已经活不下去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要死也要吃饱了死,这就是他们造反的理由吗?就为了一口饭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没有人替他解答,但是项清不知道的是,等他回到洛阳,就会踏上去西凉的路途,而这一次,也是他踏上征途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