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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只没有肌肤的红色手臂拍在了尘世之渊峭壁边缘,天启身上挂着残破不堪的克里斯拉精钢甲爬了上来,另一只手上握着断剑萨烈维托。
他活动着肢体,却总觉得有一种虚弱之感,仿佛有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被夺走了,饶是如此,天启身体上交错的肌肉和隐埋其中的精密机械还是让他比一般人类强壮得多,大步向远处走去,周遭的荒原上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阴霾的天空下行走,现在天启最需要的是遇到具有智慧的生命,好让他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
终于,在远离尘世之渊的一条大河边,天启发现了一座岗哨,也许是由于古代神王之力,他的可视距离比正常的人类远得多,甚至比那些怪物般的血侍还要远,这让他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岗哨内的情况,自己却不被发现。
所谓岗哨也就是一个非常简易的木质瞭望台,台子上站着一个罩着斗篷的人形生物,一旁的篝火边还坐着两个同样打扮的人,不过天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手上凸起的骨刺,这说明了视野中的三个生命并非人类,而是流淌着龙之血的血侍。
又是一丝记忆冲进了天启的脑海:血侍原本也是人类,他们接受了古代巨龙赐下的鲜血,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获得了变异的能力,有的人背生双翼,有的人可以延展自己的肌肉变成尖刺,有的人可以将骨骼化为武器,甚至拥有更多龙血的强大个体可以呼唤风暴,操纵火焰,那原本是威势无匹的巨龙才能掌控的力量。而获得力量的代价是:接受龙血之人的命运将由巨龙掌控,只要一个念头,这些血侍就会当场燃血而死。
但在天启的记忆中,自己同样拥有那种强大的力量,却无需受到巨龙的控制,并且自己能够轻易地击溃成群结队的血侍,甚至隐隐感觉能够与那几条古代巨龙一较高下,他努力回忆不知多少年前自己驰骋战场的感觉,走向了简陋的岗哨。
岗哨上的血侍隐约看到远处有个孤独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招呼起同伴:“喂,喂,来看看,那边走过来的好像是个人类。”
在篝火边闲聊的另外两名血侍爬起来,拍了拍斗篷上的尘土,一遍靠过来一边嘀咕:“你是不是中午睡太久了,那边是尘世之渊,怎么可能有人?难道是前两天的叛逆者没有杀干净?”
另一人刻意阴沉着脸厉声说道:“严肃些,难道你们就不怕是那古代怪物复活了?”
三人神情凝重地对视了几秒,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剧烈的笑声:“噗哈哈哈哈。”
“我跟你们说,要是深渊里的怪物能活过来,我把头拧下来烤了给你们当晚餐!”
三人口口声声说着怪物,浑然忘记了身上长着骨刺的自己其实更不像是人类。
天启走到离岗哨数十步远的地方,瞭望台上的血侍大声喊道:“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
天启觉得这个人的语法有些奇怪,自己大概能听明白,但与当初的语言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思考间那人不耐烦地继续说:“妈的,问你话呢,再不报出身份,小心老子把你手脚砍断,送到古斯塔沃大人那里去做活体实验。”
天启终于开口了:“尔等,何人?”
那名血侍愣了愣,转头对同伴嘲笑道:“这是个傻子哈哈哈,还‘尔等’,估计又是个研究历史研究疯了的书呆子。”
另一人想了想说道:“好了好了,把他宰了然后回去报功,就说他是……嗯……想去深渊里唤醒那怪物的叛逆者好了。”
而没有说话的一人却未漏出轻浮的神情,用下巴指了指走近了的天启,三人看去,发现那破碎的盔甲,插在剑鞘里的大剑,更诡异的是,甲片下漏出的肉体居然没有皮肤,肌肉的纹理清晰可见,只是他们没能更加细致地看到肌肉下的机械结构。
“嗨,说不定又是遇到棱晶爆发,变异了的人类呢,没事,大部分也不会很强。”台上的那人勉强笑道,但他也感觉事情好像有些蹊跷。
天启想了想,记起这种时候,只要先杀掉一个,剩下的人就会老实回答自己的问话了。于是他走到岗楼之下,缓缓抽出了断剑,摆好架势。
岗哨内的三人咽了咽口水,也摸出炼金步枪,一般来说,为了节约体力,血侍面对普通的敌人时也不会直接使用龙血之力。
天启捏紧大剑萨烈维托,单手发力,剑锋猛地挥出,三名血侍下意识地就要扣动扳机,然而他们却惊讶地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噗——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哎呀呀,圣龙在上,值守的时候能遇到这么个活宝真是我们的幸运,不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太无聊了,我甚至舍不得杀他了……喂,你以为你是塔伦大领主古斯塔沃大人?你的破烂剑能劈出火焰之刃吗”
天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也感到很奇怪:“吾之神力,衰弱了。”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挥砍可以凝结火焰巨刃,跺一跺脚就能震颤大地,举手投足间便可号令狂风,但是现在,这些事情似乎都办不到了。
收回思绪,天启右脚发力,整套盔甲中唯一还算完好的钢靴踏在地上使他一瞬间就靠近了三名血侍,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一人就被天启用断剑插进了脖颈,带着巨龙之力的暗色血液喷在另外两人脸上,他们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两人迅速地使骨刺疯狂生长,延展成了巨大的骨镰,一左一右斩向天启,后者用萨烈维托架住其中一把,那名血侍立刻就感到自己好似砍在了一座克里斯拉精钢塑像上,一寸也不能前进了。
另一人的骨镰被天启握住,他猛地发力,居然硬生生地掰碎了那坚硬的骨头,而后一把抓过那名血侍轻而易举地捏断了他的脖子,接着转过头来,冷漠地看着唯一的幸存者。
“饶……饶命,大人您有吩咐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一定赴汤蹈火。”那血侍立刻跪伏在地上求饶,看来这些真正的怪物只有面对平民时才显得狰狞,而遇到真正的强者,他们总是像离家的土狗一样谦卑。
“尔等,何人?”天启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塔伦地区的领主,古斯塔沃大人麾下的圣卫。”六百年来,血侍们渐渐给自己改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塔伦地区,天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依稀记得它在暗陆中部偏南,但那个古斯塔沃,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现世,乃何时?”
“啊?”血侍被问得发懵,但想起面前这个杀神的残酷手段,只愣了一瞬间就赶紧回答:“一六八九年。”
天启瞳孔微缩,居然已经过去六百年了,虽然记不清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坠入深渊那年的时间——公元一零八五年。
“大领主,是何物?”
“大领主就是一个地区的最高首领。”现在这血侍学乖了,主动继续说道:“暗陆有十八个地区,分成四个行省,由四位伟大的圣龙掌控,每个行省有四五个地区,领主就是地区的控制者,所有人都要听从他们的命令。”
“地区内皆为尔等样貌之人?”天启是问所有的活人是否都是血侍。
“不是不是,只有对圣龙最忠诚的人才能获得龙血之赐,掌握强大的龙血之力。”天启很清楚巨龙是什么样子,毕竟自己曾亲手与他们交战,那时候也有血侍的存在,所以他不需要多问,令他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至少还有正常的人类,只不过看样子没了曾经的三位神王带领,其他人只能臣服于巨龙们的残暴统治了。
想到从前的两个同类,他又问道:“神王何在?”
那名血侍茫然地看着天启,嗫嚅着想要回答,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来人们已经不清楚六百年前的时代是什么模样了,他们只知道深渊下埋着可怕的怪物,也就是天启。
天启失去了耐心,问道:“最近的人类聚居之地,在何方?”
“向东去,十五公里有一个镇子。”血侍立刻战战兢兢地说,生怕自己因为没能答出来上一个问题而惹怒了这个煞星。
“嗤”地一声,萨烈维托割断了血侍的颈椎,他的头颅高高扬起,落在了篝火堆之上滋滋作响。
天启将手插进这名血液还流动着的血侍心脏,那猩红的液体肉眼可见地迅速变淡,随后他感到一股力量充满了全身,原来巨龙的力量可以为自己所用,从前就是这样吗?需要尽快弄清楚这力量的来源。
他扒下一名血侍的斗篷披在身上,遮住了破碎盔甲间裸露的肌肉和背上的萨烈维托,又戴上手套,在岗哨的储物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面具,于是天启扔掉破碎的头盔,将面具覆盖在没有皮肤的脸上,这让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名血侍了。
最后,天启拿过一把血侍的步枪,研究了一番,还是由棱晶供能,与六百年前没多大差别,人类的炼金科技似乎已经被锁在了古代,看来巨龙并没有赋予人类发展的自由,他把步枪挂在斗篷外,向东边的人类城镇出发了。